求生悖论[无限]
梁开万年不变的表情忽然抽动了一下,似是被噎住了:“你、你……一个都不会?”
纪惊蛰响亮地回答道:“啊!”
梁开的耳朵都憋红了,憋出一句:“……行吧。”他转头向Ms秦打了个招呼,“秦老师,你们继续。”
Ms秦向他点了点头,继续念起了下一个单词。
下课后,蔚迟把纪惊蛰揪到走廊上:“你怎么那会儿还在睡觉?”
纪惊蛰奇怪道:“今天的午读不是英语听写吗?”
他对英语实在是不感冒,每逢英语听写,他就会在睡觉之前把本子在脸下面摊好,这样直接可以多睡十分钟。
蔚迟也想起了这茬,以往都不会过问,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恐怖感还停留在自己的身体里,没头没脑,莫名其妙。
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他还是说了一句:“你之后别再在课堂上睡觉了。”
纪惊蛰丝毫不以为耻,没皮没脸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蔚迟毫无征兆地暴躁起来,“别睡了!我不喜欢!”
“好好好……”纪惊蛰一秒举白旗投降,“我不睡了!我不睡了!”
“哟,纪惊蛰。”走廊上忽然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个一脸坏笑着,“跟你哥聊着呢?”他把“哥”字咬得很重。
那群人一个个吊儿郎当,一看就是在这个学校里最混球的一帮人,为首的一个把校服穿得松松垮垮,一只耳朵上打着个闪亮的耳钉,蔚迟认得他,是十三班的邱一雄,家室不错,典型的纨绔子弟,是这群小混混的头目。
十三班是附中的“关系户班”,家长们也不指望他们有什么成绩,只求学校在这帮纨绔子弟成年前暂管一下,不要让他们惹事,等他们一成年就打包丢出国去。
很不幸,纪惊蛰和他们是“吊车尾特培班”的同学,每周一三五的晚自习都要和他们一起“夯实基础”。
蔚迟一直不大瞧得上他们,想必他们也不大瞧得上自己,可纪惊蛰和他们关系还不错。
纪惊蛰笑问:“干什么?”
邱一雄道:“下节课我们在班上煮火锅,你要不要来?”
“可——”
蔚迟道:“不行。”
纪惊蛰话锋一转,顺着他的话道:“——肯定是不行的。”
“哈。”邱一雄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蔚迟一眼,又阴阳怪气地朝纪惊蛰说,“这么听话啊乖宝宝?”
纪惊蛰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他话里的嘲讽,咧嘴一笑:“是呀。”
邱一雄身后的人哄笑起来。
“行吧。”邱一雄耸耸肩,似乎放弃了,带着人往前走。
经过蔚迟的时候,他忽然把手放到了蔚迟的肩膀了,凑近蔚迟耳边道:“该放手了呀,哥哥。”
纪惊蛰把他的手从蔚迟肩膀上拍下来:“滚远点吧你!”
那群人又嘻嘻哈哈跑远了。
蔚迟看着那群人的背影,又看了纪惊蛰一眼。
纪惊蛰注意到他的视线,问:“怎么啦?”
蔚迟想叫他少和那些人一块儿玩,话要出口了又觉得自己不该管那么多,纪惊蛰……自己有选择朋友的权利,而且纪惊蛰本来就具备一些他所没有的特质,比如特别讨人喜欢,和谁都能成为朋友,他的确是没有多管的道理……
他摇摇头,道:“没什么。”
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话也说出口了,但他心里还是有点烦,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你给我老实点。”他揪了一下的胳膊,“我上厕所去了。”
他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忽然感觉肚子有点疼,看了看时间,如果抓紧的话似乎也够……
于是他走进隔间开始迅速大号。
脑子清空、全神贯注、抓紧时间。
他不想上课迟到。
他没想别的,就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
忽然,他感觉头皮一麻。
他看到地上的影子动了一下。
可他自己明明没有动。
第199章 世界09
他观察着那个影子。
并不是在他的正上方, 笼罩着他整个人这样,而是从旁边贴着隔间壁的地方伸出来的,只有一部分与他的影子接在一起, 但可以肯定的是,影子的“本体”一定在光源——也就是他头顶天花板的那盏白炽灯——下面。
同时,难以形容的, 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被注视感。
他脑海里不可抑制地跑出一大堆恐怖故事里的画面。
他悄悄咽了口口水,然后故作镇静,擦屁股、提裤子, 所有程序完成得按部就班, 然后若无其事地打开门往外走, 甚至还洗了手。
洗手时,他偷偷往镜子里看了一眼, 身后并无什么异状。
离开厕所后, 他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回了教室。
等坐到座位上,他狂跳的心脏还没法平复。
他回头去看纪惊蛰, 看到纪惊蛰正在和前座说话, 笑得跟朵花似的,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 纪惊蛰微微偏转目光和他对视了一眼, 笑得更开了。
纪惊蛰的前座叫金楚楚, 她爹妈给她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大概参照的是“楚楚动人”、“楚楚可怜”、“纤腰楚楚”之类的意象, 但现实大概有些事与愿违——金楚楚整个人仿佛一团活火,明艳活泼, 声高胸大, 性情张扬, 据说曾在女生团体里三次宣称要把纪惊蛰拿下, 虽然一直没有如愿,但追求声势不减。
明知道人家喜欢他,还跟人家笑成那样……蔚迟看着纪惊蛰的笑脸,心痒痒地想打人。
他面无表情,转回身子,正对上一双硕大的黑眼睛。
他的前座江淑娆也转过身来,趴在了他的桌子上,一双巨大的杏眼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问道:“蔚迟,你怎么了?”
蔚迟觉得和她的距离过近了,微微后仰了一点:“什么怎么了?”
江淑娆:“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蔚迟看了一眼课表,把下节课要用的书拿出来:“没什么。”
“你不会喜欢金楚楚吧?”江淑娆道,歪了歪头,目光促狭,“你和纪惊蛰关系那么好,你跟他说说,他还能不让给你啊?”
“没有这回事。”蔚迟把文具盒往前推了推,示意江淑娆把趴在他桌上的胳膊拿下去,然后把文具盒的边严丝合缝地对上了桌子边缘,见江淑娆还那么看着他,又问,“你有什么事吗?”
江淑娆看了他一会儿,拿过自己的练习册,道:“我想问问你这道题……”
蔚迟却有点走神。
江淑娆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乌黑发亮,相当傲人,她时常会把头发披散下来,长即腰下,宛如一团黑云。这时候她也是散着发的,蔚迟可以闻到洗发水的幽香,但他莫名其妙地有种不祥的感觉,他盯着她的长发,觉得那像一团湿漉漉的海藻……
江淑娆用笔头戳了戳他的手背:“蔚迟?”
蔚迟回过神来,心跳又不受控制了,他勉强扯了扯嘴角,然后说:“你要不把你的头发扎起来?”
江淑娆的表情顿了一下,然后变得有点不快,但还是问道:“为什么?”
蔚迟随口胡扯道:“我看着热。”
江淑娆:“这才是四月!”
这时候,上课铃声响了。
同学们迅速回到座位上,教室在十几秒的热闹后迅速回归平静,在铃声落下的瞬间,梁开走进教室,走上讲台,把书本往讲桌上一放,忽然朝江淑娆看了一眼。
江淑娆正在扎头发。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近教室,随即,两个男生一起出现在门口,两个一高一矮,但都瘦得惊人,是班上的“瘸腿筷子兄弟”,两人在门口站定,异口同声道:“报告!”
梁开看了他们一眼:“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