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是只垂耳兔
“哎,你说这一出,搞得我都不敢坐电梯了。”
“怕啥,坏了一边而已,另一边好好的,再说你家35层呢,不坐电梯用脚爬啊,腿都给你爬废。”
……
陆时年冷冷瞥了男人一眼,收回目光,大步走进另一边电梯,按下12层按钮。
两个电梯口罕见的没有相邻。
到达12层,陆时年迈出电梯径直去往另一边电梯口,步履匆促,拐角时不慎撞到了一个带着蓝色渔夫帽的男生。
“抱歉。”
他皱眉匆匆留下一句道歉,没有细看男生的长相,脚步也没有停,径直绕过男生跑向人群汇聚的地方。
知道他听不见,男生还是回了句没事。
他盯着陆时年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投向出事的电梯口。
半晌,笑了笑,抬手扣住帽子往下压了些,顺势在靠墙的座椅上坐下,安静等待。
陆时年靠近人堆,正好听见一阵低呼,是消防员终于设法打开了电梯门,将简游成功从里面救了出来。
“哎,是个年轻娃娃,还在读书吧,幸好没事。”
“这是醒着还是晕着?小同学,小同学?”
“哎哟,怎么脸色这么差,白惨惨的,还满头冷汗的,不会是关出什么毛病了吧?”
“有医生吗?要不赶紧打个120?”
被抱出电梯的简游背靠墙坐在地上。
歪着脑袋低着头,双眼轻阖,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不吱声也不应声,不确定还有没有意识。
消防员看着也觉得不对劲,难怪从一开始他们在门外喊的时候就一直没听见回应。
“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史?还是磕碰着了?”
“也可能是被关太久缺氧了,先送去医院!”
“来来,大家让让,让让!”
“我不去……”
简游在意识模糊间隐约听见“医院”字眼,睫毛几颤,竟侧过身体开始挣扎,声线孱弱却格外固执:“我不去医院……”
“小同学?你醒了?”
“你能听清我们说话吗?”
“你现在的情况不去医院可不行。”
他们再次上手去扶,简游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用力推开他们,紧咬着牙关:“我没事,不需要去医院……”
“不好意思,我来吧。”
陆时年快步上前:“我是他舍友。”
消防员让出位置,陆时年在简游面前蹲下,第一时间伸手帮他把帽子戴好,又摸了摸他的脸,入手冰凉一片。
简游还想躲,被陆时年扣住手腕:“简游,睁眼。”
简游听见熟悉的声音,艰难将眼睛撑开小半,眼前人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陆时年……”
陆时年嗯了一声,低声:“是我,我来了,没事了。”
简游重新闭上眼睛,身体一松下来就要往地上栽。
陆时年将他捞进怀里,让他脑袋靠在自己肩膀。
简游抖得厉害,他不断抚着他的背脊安抚他,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在他耳边低声哄:“乖,我在这儿。”
“我们去医院,我守着你,不会让人发现。”
“相信我,游崽,别害怕。”
简游呼吸撒在他耳畔,手指勾着他的衣领,没有说话。
陆时年知道他答应了,摸摸他的后脑勺,一把将他抱起:“麻烦送我们去一趟医院,辛苦了。”
-
辅导员收到消息匆匆赶来,拎着湿淋淋一把雨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人怎么样?”
她压着声音,站在门口伸长了脑袋焦急往病房里瞧,想进去吧,又怕人在睡觉会被她打扰:“没伤着吧?”
陆时年站在他旁边:“没有,医生说是空间幽闭症,好好休息一阵就行了。”
“空间幽闭症?”
辅导员惊讶地望着病床上熟睡的人:“这是心理创伤类疾病吧?小简看起来好好的,怎么会……”
她话止于此,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人没事没受伤就好。”
“嗯。”
陆时年收回目光,问:“要不要给他父母说一声?”
辅导员:“小简一个孤儿,哪有父母可说。”
陆时年不由皱眉:“孤儿?”
“你们现在是室友,本来也应该跟你说一声的。”
辅导员话里不免叹息:“小简没有父母,自小就是在政府和各种社会资助下长大,到了年满18岁高考结束,他就主动申请停止资助,说是成年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想再麻烦别人。”
“你们应该也知道,他课余时间一直在外面做兼职,只是跟普通学生不一样,他赚的不是零花钱,是包括他学费生活费在内的所有费用。”
“读书和生活都得靠自己兼顾,他压力大,又习惯了自我保护,耐性脾气差一些也能理解,我告诉你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多体谅着他点儿,小事上让着他点儿,毕竟年轻男生脾气冲,有时候一个口角误会就容易动起手来。”
“没。”陆时年默了默:“简游他挺好的。”
“是你脾气好吧。”辅导员笑起来:“不过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
陆时年又问:“他父母呢?去世了?”
辅导员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哎,既然简游人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辅导员拍拍裤腿站起身:“学校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简游这里就辛苦你了。”
陆时年:“嗯,我今天没课,等他醒了跟他一起回学校。”
“行,那我就走了。”
辅导员转身,没走两步又被叫住,回头:“怎么了?”
陆时年:“我问了这些的事,麻烦老师别告诉简游。”
简游觉得自己迷迷糊糊得好像睡了很久。
睁眼被灯光晃得眼晕,他想缩进被子躲着,就有一只手伸手来捂上了他的眼睛,帮他挡住刺目光线。
还没来得及疑惑是谁,就听见一道低沉好听,但在他听来无比欠揍的声音:“举手之劳,不用感动。”
简游:“……”
想揍陆时年已经是简游刻进DNA里的肌肉记忆了,于是抬手就是一巴掌过去。
陆时年抽手的一顿,到底稳着没动,被他啪地抽在手背上。
倒是意外的不疼,简游没用上什么力气。
简游:“拿开。”
陆时年收回手:“饿了吧,想吃点儿什么?”
“不饿,不吃,我要回去。”简游掀开被子就想下床,才伸出一只脚就被陆时年握着小腿又给捞了回去。
陆时年:“乖,再躺会儿,养养神。”
简游:“乖你个头。”
“也行。”陆时年贴心地帮他将被子重新盖上,目光触及他的脚腕时,略微一顿。
“这里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去摸简游脚腕上一圈疤痕一样的东西。
还没碰到,简游就迅速将腿缩回去,为了防止他动手动脚,还很戒备地裹了一下被子:“关你屁事,别乱碰。”
陆时年收回手,笑了:“不关我的事?那不久之前一口气给我打二十几个电话的人是谁?”
简游被噎了一下。
半晌,撇向另一边不吭声了。
陆时年捏捏他的耳垂:“嗯?为什么光给我打?”
“别摸我。”
简游臭着脸挥开他的手,闷声:“我没人可以打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走廊外医护人员来来往往,步履匆匆。
“对不起,我的错。”
好一会儿,简游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嘲笑,反而等来了一声道歉。
他皱着眉头看向他,半信半疑:“你中邪还是撞鬼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