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债
“人家是器灵啦!”
她双眼闭着,唯有第三只眼睁开,感觉到容不故的气息,像是不故,又不像是,在北边,至北更往北。
古遥犹豫不定时,忽地,听见护宗法阵发出的警报之声,执事堂弟子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边:“诸弟子注意,有外敌来袭!有外敌来袭!”
古遥马上看向赵乏塔。
“……我才不是外敌,你看我干嘛?容不故呀,你的狐狸戒备心好重。”她不知在对谁说话,摇摇头,目光转过去,看到远方,“喏,外敌在外面。”
望霄宗的护宗法阵非同小可,只要从上方靠近,未曾触及,就会直接被法阵诛杀。
不仅如此,还叠加了不允许凡尘飞鸟靠近的法术,所以这法阵只杀图谋不轨的人。
此时,两大剑山强者,约莫上百人,声势浩大地出现在望霄宗法阵外。
牵头的是临霄真人的大弟子薛肃,道号文曜真人,还有元明剑宗与临霄剑圣的师弟符娄,边春山的门主。
当今世上除了容寂和沧泱、元明之外,另外两个宗师境之上的剑修。
刚过年关,钟灵城已入冬。
在内门各峰,有恒温法阵倒不觉,一旦出来,风雪吹拂在脸庞上,冰凉地在皮肤上融化。
古遥破开三辰殿阵法,御剑飞到上空,问沧泱:“老师,是谁来了?”
沧泱双手揣在袖口,扭头拧眉道:“你上来做什么?快回去!踢馆的,无碍。”
天雷之日,他便料到会有今日,但直到这一天真的来了,剑尊仍是下落不明。
对面,开口的是容寂的大师兄薛肃:“沧泱峰主,阔别数十年,别来无恙?”
“我好得很呐,不知文曜真人如何?谯明山可是下雪了?”沧泱立于法阵之上,背后只有两个弟子,对比起对方浩浩荡荡上百人,未免显得气势羸弱。
“谯明山四季如春,未曾下雪,实不相瞒,我也有些怀念百年前在望霄宗的快活日子,与沧泱峰主一同在怒剑峰剑场对练,竟已是百年前的事了。”薛肃唏嘘地客套两句,开门见山,“近日流言蜚语不断,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听说容寂师弟渡劫失败,确有此事?”
“假的。”他似笑非笑地吐出两个字,“还请回吧。”
“容寂毕竟是我师弟,”他悬在半空,“不管怎么说,也要亲自确认一眼才行。”
“宗主在闭关。”沧泱话音落,背后出现众多望霄宗内门弟子,都是他怒剑峰的,怒剑峰是内门最强战力,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剑修。
两方凌然对峙。
但文曜真人今日前来,就没有离去的打算,也不准备打沧泱,只想占据道德制高点,他说:“今日,我特意请来了仙盟大长老主持公道,若容师弟真的身死道消,我这个做师兄的,无论如何,也要来吊唁一番。”
他抬手一挥,纷纷扬扬的纸钱混淆漫天雪雾,飘落在护宗法阵上,似雪般消融。
此举彻底激怒沧泱,他拔出剑来,身形如一棵长松直直立于半空:“你的意思是,要跟我打架?你打得过老子么!”
“峰主意会错了,我怎么是来打架的呢?我连剑都没有带呢,”他还是那副语气,“我只是来吊唁的,若容寂身死道消,按老祖宗规矩,怎么也要另选继承人吧?莫非,沧泱你也想要宗主之位?所以啊,我特意请来了仙盟大长老,我乃临霄剑圣座下大弟子!宗主之位,原是我的。现在容寂殒了,论辈分,本宗理应回归,主持宗门事务。不然望霄宗群龙无首,你让我宗弟子怎么想?”
“再者说,这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文曜真人冷笑道,“沧泱你不会想公然违逆吧?今日,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宗主之位,原确是他的。这位临霄座下大弟子的宗主之位,被容寂这个关门弟子“抢走了”。
但无论如何,那也是临霄遗愿。
沧泱紧握长剑:“都说了,宗主在闭关,不见外人,若你要挑事,跟我打,少他妈在我宗门顶上大放厥词,这不是你谯明山那个菜场。别说剑尊还没殒,就算他不当宗主,那也轮不到你。”
“轮不到我,那轮到谁?”
古遥见到漫天吊唁白纸,怒意翻腾,抽出两柄长剑,被身旁隋忍按住肩膀,摇头道:“冷静,这是我们的地盘。”
“莫非,你说的是容寂那个不成器的弟子?我都听说了,一个结丹境。”
文曜真人说着没带剑,背后弟子却各个剑拔弩张,双方一触即燃!
“你便让他出来,我倒要看看他够不够格!容寂弟子何在?”他放声道。
就在混战开启前,古遥掰开隋忍的手掌,站立赤红湛卢之上,御剑掠去,立于众人之前。
有点胆量,不过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娃娃,眉峰坚毅,稚嫩脸蛋上是藏不住的怒意。文曜真人看着他:“你便是容寂弟子?”
古遥点头。
沧泱蹙眉,无声地用神识将他裹住,以便紧要关头将他拖回。这些人也是好笑,跑来他宗门撒野,专挑弱的欺负。若非仙盟大长老在,他冲上去要劈头盖脸的扇死这不要脸的东西。
小小结丹,在文曜真人面前不过蝼蚁一般,他放声大笑:“小孩,你我差距太大,说出去要说我欺负小辈了,我是你师尊的大师兄,你大师伯,按望霄宗门规,见到我,你是要下跪给我磕响头的!”
眼前吊唁纸钱翻飞,白花花一片,古遥再有礼貌,此刻也荡然无存,他眉心紧蹙,怒意在胸口翻滚着,高声道:“这位老伯,剑尊没有殒落,你再胡言乱语,我要不客气了!”
文曜真人更是大笑,眼底冷冽:“在我面前竟敢这样说话,不分尊卑。你是结丹境,我的小弟子也是结丹境,这样,你与他打一场,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剑尊弟子够不够格!”
沧泱意识到有圈套,下意识拒绝:“你他妈来我望霄宗撒野,还要剑尊弟子跟你的小弟子斗法,薛肃,你还要老脸吗?!”
“哎,我今日前来,只是吊唁一下我的师弟,”他装模作样叹息,“你说我师弟没死,怎么不出来见我?就算是闭关,我这个师兄来了,无论如何也该出来见一面吧?没想到我师弟的弟子竟如此狂妄,我师弟没有好好教导。我这个做师伯的,自然要教训一番。”
他笑道:“沧泱,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教训他?与我座下结丹境小弟子切磋一番,这事便过了,谯明山与望霄宗,本就是一家的。”
背后传来谯明山弟子不客气的附和声:“就是!剑尊弟子该不会是怕了吧!”
“要是怕了,给我们门主磕头认个罪!”
“哈哈哈哈,剑尊弟子,不过如此!”
沧泱算是明白了,今日文曜真人是有备而来!他是笃定容寂身死道消了,打定了主意来挑事,不仅要挑事,还请来仙盟大长老“主持公道”,论辈分,他的确是最应该继承此位者。若是让他座下小弟子,挑战容寂唯一的“弟子”,如果古遥败了,怕是容寂声名威望也会受连累。
文曜真人目的很简单,就是毁容寂本就不太好的凶名,让人意识到他的弟子其实也是个废物,望霄宗是离魔界最近的宗门,是上界的守护神,既然容寂“死了”,那就要另选一位宗主。
谁合适?
文曜真人显然觉得没人比自己合适了。
“老伯,我不跟你的弟子打。”古遥轻飘飘地立于湛卢之上,释放乐游的剑域,辽阔草甸像一幅画卷般展开来,笼罩前后数百人!
“……剑域?”文曜真人拧眉,看他竟然有神兵,开始意识到不妙,自家小弟子,不一定能赢。
古遥目光扫视眼前上百人,意识到他此刻站在这里,是宗门颜面,是师哥的颜面。
“我跟你打。”
“什么?”文曜真人许是错愕,怔愣良久,哈哈哈地狂笑不止:“无知小儿!你跟容寂修行,竟如此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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