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男德第一页
他长得实在很好,足以弥补一切过错。
白瑰本来就是一个对下人犯错容忍度很高的人,更别提新侍从有一张可以让人轻易消气的脸了。
陈昭眉摆错餐具也好、端盘子的手势不对也罢,白瑰都可以不计较。他偶尔耍滑头,故意摸鱼偷懒,白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过问。
陈昭眉观察白瑰,发现白瑰这人真的是被保护得太好了,老是穷讲究。
比如说,白瑰此人饮茶,必须要用蒸馏过的天水。
所谓“天水”,顾名思义,就是“天上落下的水”,比如雨、雪、霜、露。但因为这些水落下来后可能会被污染,所以饮用前还需要蒸馏、煮沸。
陈昭眉有时候嫌麻烦,就直接去小卖部买瓶蒸馏水回来烧开了给白瑰泡茶喝。他就不信白瑰真的能喝出来区别。
第一次把蒸馏水递到白瑰面前时,陈昭眉还有几分忐忑,上下打量白瑰的表情。但见白瑰抿了一口用普通蒸馏水泡的茶,眉心微蹙。
陈昭眉一下心就提起来了:不会吧?他难道真的能尝出来水的区别吗?
但见白瑰把茶杯放下,轻轻看了陈昭眉一眼,这一眼好像能把人看穿似的。陈昭眉仿似被一刀刮过,血肉淋漓——这样的感觉,在陈昭眉第一次见白瑰的时候也产生过。
那时候,他在白瑰面前鞠了一躬,说:“您好,我是学院派来的侍从,陈昭眉。”
白瑰问:“我看到你的简历,说你是男仆学院毕业的,有服侍贵族的经验?”
陈昭眉一点儿也不心虚地撒谎:“是的,公子。”
那时候,白瑰就是那样轻轻扫了他的脸庞一眼,却扫得陈昭眉头顶发凉。
这凉意仿佛又是错觉,白瑰很快恢复了那种无情的温柔神色:“嗯,不错。”
白瑰把茶杯放下,并不再饮第二口茶了,只道:“去备上蜡烛吧。”
这个备上蜡烛的意思,就是白瑰要更衣了。
陈昭眉低眉顺眼地进了浴室,并在浴室四角摆上用手工玻璃瓶装着的蜂蜡香薰烛。因为巫师世家那该死的仪式感,他们还不能用打火机点蜡烛,得拿出古法制作的火折子点火。
不过,在高度依赖巫术这种神秘力量的巫星,科技方面确实远远落后于地球。但巫星人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还十分骄傲。
陈昭眉一边吹亮火折子,一边想道:那么喜欢传统文化、那么排斥现代文明,怎么还用抽水马桶不用农家粪坑?
吐槽归吐槽,陈昭眉还是迅速把一切布置好,然后迎白瑰进浴室。
这些娇贵的千金公子如同刚落地的婴儿,吃喝拉撒都要有人伺候,更不要指望他们能够用自己尊贵的手来脱衣服了。
更衣的工作必须交给陈昭眉这样的贴身侍从。
——这也方便陈昭眉实行他那不道德的计划。
浴室内。
陈昭眉把手放在千金白瑰的腰间,轻轻一拉,使那条用银线与蚕丝编织的腰带离开白瑰的腰。
当白衫滑落的时候,陈昭眉便能看遍白瑰那宛如雕塑的身体——真是令人羡慕。
与其说是这样完美的身躯令人羡慕,不如说是这样体态背后的金钱时间令人羡慕。
为了讨未来贵妻的欢心,不少男人长期健身锻炼,坚持高蛋白低脂肪饮食,以保持流畅漂亮的肌肉——但又不可以过分夸张,因为大部分女人都不喜欢粗壮的大只佬。
因此,很多女人甚至会天真地以为,所有男人一出生就是有肌肉、无体毛的。她们根本不知道,男人为了保持美丽,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陈昭眉的手指滑过白瑰背脊那条如同刻出来的脊柱沟,并顺着它缓缓往下——这个动作轻而不薄,好像理当如是。
任何天真烂漫的深闺千金都不会怀疑同性侍从作出这个行为的动机。
但暧昧,却能在此间蔓延。
白瑰缓缓回头,轻声说:“阿眉。”
陈昭眉抬头,迎视白瑰那张近看美丽得震撼人心的脸庞。
白瑰说:“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语气隐含警告之意。
——这个教养森严的高贵千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下流东西?
陈昭眉震了一瞬。
但一瞬之后,陈昭眉便眨了眨那双含情目,问:“请问公子,我在干什么呢?”
白瑰似乎也没想到陈昭眉会这样反问自己。
陈昭眉自然是胆大包天的,除了因为他是个地球人,本来就不守男德、肆意妄为之外,还因为他觉得自己已摸透了白瑰的性子。
陈昭眉料想得到白瑰的反应,不外乎就是羞、恼或又羞又恼。这时候,陈昭眉可以假装自己没有暧昧之意,只是不小心摸到了白瑰,自己也是很害羞很守男德的,想必就能糊弄过去了。
谁想到,白瑰的反应却在陈昭眉的预计之外!
第2章 不是春梦
白瑰没有恼,也没有理,只是轻轻扬了扬下巴:“退下。”
陈昭眉没料到白瑰是这样回应,但却也没有纠结,点了点头,便依然转身走出了浴室,全然没想到仆从退下是不能转身的。
看着陈昭眉破绽百出的礼仪行为,白瑰再次选择不批评指正,只自顾自地走入浴池之中。
陈昭眉跑出去之后,便在沙发上坐下,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他或许犯了所有地球男人都可能会犯的错:自以为是。
也许,他误判了白瑰的性格。
过了不久,洗浴过后的白瑰冒着温暖的水汽走出来,头发半带濡湿,神情有几分懵懂与脆弱地看着陈昭眉:“我不知道吹发器在哪里。”
“那玩意儿叫吹风机。”陈昭眉没好气地答道,随后又立即意识到自己语气不恭敬,便亡羊补牢地添上一句,“我的公子。”
陈昭眉趿着拖鞋站起来,带着白瑰公子回到干湿分离的浴室里,使他在藤椅上坐下,拿出吹风机给白瑰吹干那一头乌黑的秀发。
陈昭眉心里却仍想到:白瑰刚说知道他在干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瑰刚刚冷冰冰地叫他退下,现在又像无事人一样,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白瑰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腰背挺得肃直,好像尺子画出来的。
他仪态端庄得将近失去人性,却更能使他精致的皮囊增添几分神圣。
陈昭眉从来学不来这些,学着礼仪都只有东施效颦之效,做起事来也粗手粗脚,唯独在贴身照顾白瑰的时候还算精细。比如给白瑰吹头发的时候,动作还是相当轻柔的,替白瑰更衣的时候,也很妥帖。
倒不是陈昭眉在这方面比较擅长,只是白瑰的头发丝绸似的,好像手指多点茧子就能擦破,白瑰的皮肤豆腐似的,好像用点气力就会捏碎。因此陈昭眉服侍的时候便不自觉地放轻力度,颇有几分猛虎嗅蔷薇的难得细心。
白瑰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温室里培养的花,柔弱无害,连刺儿都被细细剪取,只剩一节柔软瘦削的杆儿配着那倾城花容,摇曳生姿。
陈昭眉拨动白瑰头发的时候,能闻到几丝幽香。
不过,陈昭眉可不像是那些被色相迷惑的女人一样以为美男就会有体香。白瑰这些气味,不过是长期使用各种保养品给腌入味了。
她们肯定想不到,在地球上,很多男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快的酸臭味。
其实吧,没有人是天生香的,也没有人是天生臭的。
白瑰把双腿放床上,抬头看他一眼,说:“从今你安分些。”
陈昭眉脸露不解:“我怎么不安分了?”
白瑰轻呻一声,答:“你自己知道。”
陈昭眉笑着追问:“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仆人愚钝,真的听不懂。如果我有什么服侍不周的地方,还请公子好好指点!”
白瑰倒是笑了一声。
白瑰很少笑。
陈昭眉见他笑,心一跳,只说,他确实应该少笑些。
他的笑,太好看,好像云朵里跳出太阳,让人眼睛都要闪上一闪。
白瑰说:“你好像从来没有正确地退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