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堂课是我应该听的吗
事实上不止对面那位,别的人的床上都亮着小灯,大家深更半夜地都不睡觉,都开着灯熬着。
巧的是孟桃这会儿特别想上厕所,毕竟她也憋了那么久了。于是,她不得不坐起来,身体前倾,向前去拉自己的床帘——
!
她一抬头,正撞上对面的姑娘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目光。
那姑娘面对着她盘腿坐着,红色的丝线自她的手中蜿蜒下来,落在她的膝上。她一面继续着手里的活儿,一面就这么看着孟桃。
孟桃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摔了下去,而那姑娘见孟桃出来了,就慢慢地低下头去,继续专心地编她的手绳。
另外的那两人也都是这样的状况,她们一人抓着一条手绳编着,还时不时地咧起嘴角,露出一个古怪至极的笑容。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为了干这个?
孟桃抓着阶梯旁的扶手,几乎是蹭着楼梯蹭了下去。她飞快地跑去上厕所,蹲了好久,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指。
她很不想出来,可她还是得面对这些人。当她上完厕所,走到了洗漱台前时,在她身后,还有一个姑娘忽然问她道:
“你,不给你的心上人编一条手绳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孟桃一哆嗦,她不敢回头,结结巴巴地问:“为什么要编这个啊?”
于是那姑娘叹息一声,幽幽地道:“因为她要回来了呀。”
这之后,孟桃的身后再没了声音。
她则是有些不敢回到床上了,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想呼吸点新鲜的空气。有意思的是,这时候楼下亮起了被摆成心形的蜡烛,好像是有一个男孩子正在准备告白。
“你们知道吗,我上大学的时候很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孟桃在群里发了语音,“但是今晚,为了离阳间近一点,我宁愿扒着窗子看这个!”
在孟桃发这条语音时,外面还正有人起哄:
“答应他!答应他!”
这样的热闹让群里更多的还没睡的玩家聊了起来,有人问孟桃,她怎么不跟着喊几声。
孟桃就很有经验地表示:
“这种告白方式土了吧唧的就不说了,还把人家姑娘给架起来了,跟逼着人家答应一样,聪明的女孩子就应该拒绝。”
嗯,说得很好。
只是陆书北刚戴着一只耳机听完她的话,便听见那边的侯学春发神经了一样,突然有些扭捏地问道:
“陆书北,你说——我要不要答应楼下那个女孩子啊?”
陆书北:……乖,做一个独立聪明的男孩子吧。
不过陆书北也是知道侯学春在担心什么的,他可能是在害怕不跟着女孩走那个“人”就会要他的命,又害怕答应了会死得更快。
总之在这后半夜里,陆书北安然睡去,侯学春倒是睁着眼熬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陆书北睡醒了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还好,今早没掉头发。
他坐起来,听见洗漱池那边响起了水声。那是侯学春在用凉水洗脸洗头,陆书北实在是担心他会就此感冒或者发高烧,探出头去看他。
看了一会儿后,陆书北盯着侯学春,说:
“你为什么不和她告白?”
“嗯?”侯学春还正叼着牙刷,说不出话,只是疑惑地转过身。
于是陆书北进一步地道:“我知道的,你昨晚在和一个姑娘打电话。”
不过陆书北并不是在计较侯学春看热闹的事,他只是有些好奇,既然这么喜欢人家,干嘛不告白呢?
而被陆书北这么一问以后,侯学春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他快速地刷碗了牙,看着窗外依旧落着雨的天:
“什么时候告白都可以,但是最近,绝对不行。”
说到这里,侯学春的目光有些直愣愣起来:“因为她要回来了。”
在每年的三月份,这个学校的姑娘都会给自己的男朋友编一条红色手绳,祈祷着他能不被那回来的厉鬼找上。
听上去是很浪漫很伟大,但其实这么干的姑娘还算是比较少的。
另外,每逢这时也有男生专门去追求情窦初开的女生,为的就是从人家姑娘手里拿一条手绳,平平安安地度过这段时间。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侯学春不敢去和那个姑娘告白,他说:
“万一她觉得我心怀不轨,那怎么办?”
的确,好像是挺容易引起误会。
陆书北下了床,把他挤到一边去,接了点热水,边揉着自己的脸边给他支招:
“那你就反过来,给她编一条手绳,把你的头发藏进去。”
自此以后,就由我来为你挡灾。
是个好主意,但是侯学春说像这种东西,只有女孩子的头发才有效力。
“喏,还有,你看我这头发,”侯学春顺手揪下自己的一根头发,“又硬又短的,拿我这给别人编手绳,我怕人家戴着嫌扎得慌。”
陆书北转头看着,摸了一下,心说确实是挺扎人。
这要是以后两人吵架了,男生还可以拉着女生的手腕,一边闹着要跳河,一边对着那红绳咆哮道:
“我本来是一只刺猬的,我把我的刺都拔下来给你了!
啊我的刺呢,我在找我的刺。”
第103章 红线绕(6)
就在陆书北抬头去找自己的洗漱用品时,侯学春已收拾得差不多了,他背着书包,接了个电话以后就拉开门出去。
这下,宿舍里只剩下陆书北一个人了。巧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早的水龙头总是关不紧,陆书北站在那儿,静静地听着池子里响起的滴答滴答的落水声。
与此同时,屋外的雨滴也正落在空调外机上,同样地滴答作响。
这种有节奏的清晰的声音衬得这宿舍此时愈发孤寂冷清。陆书北看了眼窗外楼下那正前往教学楼的长长的人群,立刻也拿了自己的书包,扭头向着门口走去。
临出门前,陆书北找了一下,发现宿舍里只剩下了一把纯黑色的伞,而且还沉甸甸的,他拎着这伞,都能脑补出自己撑着它出现在葬礼中的情形。
啧,不过这伞倒是和鬼故事很相衬。
陆书北带着它,就这么走了出去,轻轻地锁了身后的门。
外面,走廊里很是安静。按理来说这会儿是早上七点多,正是学生们起来吃早饭,上早课的时候,可走廊里没什么人,楼道也一样如此。陆书北一路走下去,都没有碰见别的同学。
不,在二楼的时候,陆书北还是碰见了一个人的。
那是一个独自立在走廊里,穿着白T恤,白裤子的男生。陆书北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站在楼梯口的附近,眼睛专注地看着走廊尽头的那一小扇窗户。
在他垂下来的左手手腕上,还系着一根鲜红的,引人注目的手绳。
他好像是知道陆书北在看着他的,将嘴角咧了上去,傻笑起来。除此之外,他还突然侧过头,盯着陆书北看。
——陆书北被他的这双眼睛吓到。
男孩眼下的乌青极重,这是熬夜熬上一个月都熬不出来的效果。看他的这样子,怕是活不长久了。
陆书北不敢再和他有过多的交集,果断地转个身,继续下楼。
接着,还没等陆书北走到宿管阿姨的房间那里,他便听到有人在喊:
“跳楼了!跳楼了!”
陆书北马上就反应过来是谁跳下去了。
*
男孩是从二楼跳下去的。
但却脑浆涂地,血肉模糊,就像是从顶楼一跃而下一样。
陆书北停在原地听着路过自己的学生的议论,一时间都不太敢出去了,怕出门后会看到那个男孩的尸体。但是,这里的别的学生倒是比陆书北大胆多了,很快就有人从外面走回来,他们在路过陆书北的时候,说道:
“这是今年的第一个吧?”
“开始了!”
语气中竟然还有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感,就好像一场他们期待已久的盛事已然到来。
后来,当陆书北从宿舍楼里出来后,只见宿舍楼东侧那里已被用挡板围了起来。有学校的工作人员在驱逐那些试图靠近的学生,一时间人群拥挤着,各色各样的伞碰在一起,伞上的水珠溅落到路人的衣服上,洇出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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