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堂课是我应该听的吗
这话着实是把老熊吓了一跳,他立刻跳开。
仔细看去,在他刚才站着的那地方,确实有一处小小的凸起。
“但这也太不明显了吧,”老熊心有余悸,“都不像是个坟。”
这时那正拿着小木棍戳纸钱堆的女人听了他的话,淡淡地道:“我们这儿的规矩,要是小孩子夭折了,不立碑,随便埋了就行。”
不等老熊去问,她旁边的男人主动说道:“不吉利。”
意思是早死的小孩子太晦气。
那小小的尸骨就这么被人纯粹地当成了肥料一样,埋在地里。而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一群人披麻戴孝,正为着故去的亲人哀哀哭泣,供奉果品与香烛。
一旁的玩家们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屈感。
尤其是陆书北,他望着那燃烧的纸钱上方的黑烟,越看越觉得心里像是在被什么抓挠着。
除却同情那个小孩子的情绪之外,另一种强烈的感觉在他心里蔓延开来。
饿。
好饿啊。
他看向身边的同伴,发现大家的脸色也都是一变。
下一刻,陆书北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埋小孩子的地方,接着他走向赵丁奇,直接翻开了他的包。
来的时候,赵丁奇是带了一堆纸钱的。
“我那是给……”话说了一半,赵丁奇闭了嘴,这里有外人在,他不好直说那是他给被他害死的人准备的。
陆书北则又向他要了打火机,利索地点了纸钱。
见他这样,旁边的那家人好奇地看了过来,并且告诉他,若是回乡祭祖,那得把东西准备齐全,还有,他连信都没有写没有烧,纸钱会被野鬼抢去。
被……野鬼抢去。
陆书北在心里咀嚼着这几个字。
此刻,火苗舔向更多的黄纸与“金元宝”,陆书北面前的东西渐渐成了一堆纸灰,那黑烟渐盛。
他抬头,只见升腾起的烟被风吹着,扭曲成一种很奇怪的形状。
另外也不知他身后的饶曼容看到了什么,低低地惊呼起来。
陆书北又拨拉了两下纸钱,站起来,准备等烧完了,灭掉最后一点火星子。
而就在他刚刚站直了,站稳了之后,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很清晰的,且离他很近的声音。
“嗝。”
*
那家人说,时不时地就有一趟客车经过,他们在路边等着就行。
可之前他们却是没见到。
烧完纸以后,陆书北觉得这次应该是能遇到客车了。他们朝着路边走去,远远地就听到白沛在向他们喊:
“顾雁山醒了!”
顾雁山确实是醒了,他正靠着白沛歪歪地坐着,一双眼有些迷离地望着前面。
等陆书北他们走了过来,白沛说刚才不知怎么回事,顾雁山像是被人在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身体向前倒去,接着就睁开了眼。
不管怎样,醒了就是好事。
大家到了路的对面,没过多久就果然看见了一辆大巴车。像这种客车,出了站以后总会趁机停上几次,拉客。
这次一下子上来了这么多人,售票员还挺开心的。
陆书北看顾雁山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就拉着他到最后面,让他靠窗坐。
结果向来算是冷静的顾雁山死活不肯坐在那儿,嘴唇还颤抖起来。陆书北没有办法,只能让赵丁奇坐在最里面,让他坐在最外面。
至于陆书北,他被这俩人夹在中间。
车子很快就开了。和外面相比,车里算是暖和,窗子上还起了雾气,前排的一个小男孩无聊中伸出手,拿手指头在窗子上画画玩,被他妈妈打了好几次手:“不嫌脏啊你。”
这样的很有温情的画面将玩家们的心神拉回了人间。陆书北看了看顾雁山,发现他好一点了,至少嘴唇有了血色。
“我,”顾雁山低下头,“刚才不是我在闹,我是真不敢看窗子外面。”
于是陆书北轻声道:“为什么?那个,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
其实顾雁山已经表现得很好了。然而,他毕竟还是一个新人,遇到一些很有冲击力的画面后,他也会怕也会慌。
顾雁山深呼吸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我坐在车上的时候向外面看,看见了一个赤脚的流浪汉。”
顾雁山继续说道:“……还有两个六岁左右的小孩子,一男一女。”
男孩在左,女孩在右,他们一只手牵着那流浪汉的衣角,另一只手以同样的弧度和方向朝顾雁山挥着手。
顾雁山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知道车子每向前走一会儿后,他就能再次看到那三“人”。
他们站在路边,和顾雁山挥着手。
陆书北单是听着都已害怕起来,而就在他跟着一起害怕的时候,赵丁奇忽然叫了他一下。
陆书北应声回头,顾雁山也跟着看过去。
然后他们看到,赵丁奇双眼发直,缓缓抬起了右手,挥动起来。
边挥手还边声音一顿一顿地问他们道:“是这样吗?”
*
半分钟后。
顾雁山被白沛拉到了旁边坐着。
车子停下,前面的一家三口下车了。那小男孩被爸妈牵着,蹦蹦跳跳地跟着回老家。
不过,在踏上小路前,他回头,对着那大巴车“啊”了一声。
他看着赵丁奇紧贴着玻璃的那张脸,以及那只不断蹭着车窗挥动的手。
他并不知道这个大哥哥是被人从后面摁住了,扭了方向。
他只知道天真地笑起来,问那人道:
“大哥哥你不嫌脏吗?”
这时,车里的陆书北还在用力按着赵丁奇,他说:
“你就当是做了好事,免费帮了司机大哥擦玻璃吧。”
这挥手的弧度和动作。
当雨刷使的时候……
意外地好用。
第18章 钟馗嫁妹(11)
当初陆书北扑上去按住赵丁奇的时候,那真的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他不想让顾雁山再受刺激,只能先把赵丁奇给掰过去。
这样一来,他这边算是搞出了不小的动静,惹得前面的售票员探头往这里看:
“喂,你们要想打架,下车打!”
别的乘客也都纷纷转过头来,这时饶曼容及时地打圆场,说都是朋友,闹了点小矛盾而已。
——只是谁家朋友之间闹了矛盾后,就非得把其中一方摁在窗子上擦玻璃?
此刻,陆书北专注于摁着眼前的这人,饶曼容他们也朝这里盯着。一时间,竟是没有人注意到,坐在前面的那两个年轻玩家忽地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片刻后,其中一个年轻人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车子最前面走去。
等陆书北他们发现了这异常时,那年轻人已站到了司机旁边。
他伸出手。
不是去掐司机的脖子,也不是干点别的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
而是伸手去够车上挂着的写着平安二字的木牌,扯下来。
这会儿老熊已站了起来,想冲过去把他拉回来,但是晚了,这年轻人一边瞧着这些玩家们,一边径直将那木牌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往喉咙里推。
即使他的脸已被憋得青紫,痛苦不堪,可他还是继续努力吞着。离奇的是,车上别的人就好像看不见他这些举动一样,一切照常。
“阿南!”坐在他身边的年轻人清醒过来了,连忙叫他,“看广告啊!”
经他这么一喊,其余的玩家也都叫起来,包括陆书北。
这是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
好在下一刻,他们的喊话终于起了一点作用。
那个叫阿南的年轻人的手停住了,并且,他开始将那木牌往出拽——虽然离得比较远,可玩家们还是能看到那木牌带出来的血丝。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的时候,客车再次停下,门开了。
阿南抓着那木牌走下去,在抬腿踩到地面之前,他回过身,笑眯眯地和玩家们挥了挥手,动作和赵丁奇刚才做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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