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堂课是我应该听的吗
尹岩的意思是马上就要选具体的专业了,他提议诸位舍友在这个假期里提前学习教育心理学之类的课程,卷死宿舍里剩下那三个只知道约会的体育生。
看来他是提前为大家选择了教育专业。说起来,系里选择秘书学的人的确不多,大部分人都是选择师范类的汉语言文学专业。
看着这段消息,陆书北不得不提醒一下群主,他们和那三个人压根就不是一个系的,内卷不起来。
贾淞:“但是他们也在天天卷。”
陆书北:“……他们是在卷腹。”
这活动阳光健康多了,从心理到身体。
发完了那句消息后,陆书北不再看手机,专心吃面。
可能是赵丁奇他们家楼下的面太好吃了,如今陆书北吃起这家他吃了多年的面,竟是觉得味道有些寡淡。
又埋头吃了几口后,忽然有一阵香气飘至陆书北的身侧。
他抬起头,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刚刚从他身边路过,那女孩的手里还攥着一个咬了几口的粽子,香气就是从她手里的粽子上传来的。
女孩去找柜台后的老板娘,叫着妈妈,说妈妈今天做的肉粽可真好吃。
那肉粽真的是很香,馋得陆书北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孩几眼。
女孩张开嘴咬上那粽子,一口一口的,一些深色的肉汁被挤出来,染上了她洁白的牙齿。
*
深夜。民国某间茶楼。
最后一场大戏已落幕,台下桌椅凌乱,伙计们拿着扫把,弯着腰打着呵欠地收拾着。
在后台那儿,几个刚卸了妆的人聚在一起,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们亲眼看到台上的闸刀落下后,真的砍下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人头滚落下去,砸在前排的一张桌上的果盘里,而那桌边的人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伸手捏了颗花生嚼着,抬起沾了人头的血的手,鼓掌叫好。
台上的玩家们看见了这些后也只能当做没看见,硬着头皮演下去。
还好,今晚这一场,算是结束了,如今他们这队伍里还有六个人。
老张坐在凳子上抽了一根烟,骂道:“怎么就这么邪门,抽到一个唱戏的本子,阴森森的。”
很快便有人附和他,后来有人提了一嘴,说他在上个副本里遇到了刚从新手考试里出来的新人,那新人说他们的考试内容就是和一出戏有关。
“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好像是钟馗嫁妹,”那个名叫小黑的年轻人一拍大腿,“我还听他说,他们那个队伍里出了一个特别厉害的人物。”
另一个人便道:“诶,我好像也听说了,说是那个人天赋异禀,但是做起事情来天马行空的,不如他们队伍里的另一个男人稳重。”
说起这个人,那小黑顿时来了兴趣,继续唠叨起来那人行事的风格是有些夸张跳脱,但却是很靠谱。
“诶,那他叫什么啊,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在副本中碰见他呢。”
在梦魇世界里,有一个靠谱的队友实在是太难得了。很多人哪怕过了好几个副本,在新的任务里面对一张鬼脸时,还是会崩溃破防,脑中一团混乱,给队友们带来极大的麻烦。
见有人打听那人的名字,小黑的兴致更高了,可惜的是他一激动,反而想不起那人具体叫什么名字:“好像,是姓陆?”
而听到这个名字后,队伍里的那姑娘想起来了什么,说:“我记得,在我经历的那场新手考试里,也有一个姓陆的人……”
虽说那件事已过去很久了,但这姑娘仍清楚地记得,在他们的队伍里,有一个全程都安安静静的姓陆的男生。那时大家都以为他是被吓坏了,没人过多地去在意他。
只有那个姑娘知道,当她不敢照着任务要求在午夜敲人皮鼓的时候,是那个男生悄咪咪地溜到了她的跟前,说:
“你要是怕,我就唱歌给你听吧。”
那时这眼泪汪汪的姑娘心里很感动,并且她以为那个男生至多会唱歌唱得跑调。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人用歌曲欧若拉的调子唱完了一整首好汉歌。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这人真是……
惊才绝艳,惊世绝俗。
可惜的是,后来她再没碰上过那人。
也不知他如今在哪里。
另一边,眼看着大家开始聊些乱七八糟的,队伍里有的玩家忍不住了,敲敲桌子:
“难道还有人能厉害过我们盛哥?盛哥可是鬼校副本中唯二活下来的人之一。”
那个鬼校副本是每个玩家或早或晚都必须要过一次的副本,据说那副本难度很大,几乎每次都是团灭。
那时盛哥只是一个刚过了一个副本的新人,他进入鬼校以后,玩家们都以为他只会是个炮灰。
但是盛哥活下来了!
这是何等惊人的实力。
经她这么一说,大家想起来了,在这次的副本里,要不是盛哥领着他们,他们都死了好几次了。
一时间玩家们就这么转而去恭维盛哥,而那个被他们叫做盛哥的人一直背对着他们坐着,低着头。
就在他们乱哄哄地闲聊起来后,这个沉默的男人终于说了散戏后的第一句话:
“都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他显然是这队伍里的核心人物,他一发话,所有人便不敢耽误,陆续起身,离开。
最终,这后台里只剩下了他。
只剩下了,盛知微。
等那些人一走,盛知微再也支撑不住,趴在了桌上。
其实今晚本应是他被砍了头,还好他反应快,及时的用了“红鲤系统”这个救命的法子,让厉鬼附在他的身上,躲过一劫。
不过……
这是他第三次用这个了。
盛知微心里清楚它的副作用,知道用了三次以后那厉鬼的意识就会觉醒,不是到了生死关头他是不会用这个的。
现如今被迫用了第三次以后,他的头便开始晕眩起来。
“呃——”盛知微用着力,试图让自己清醒,却只是徒劳地打翻了桌上的茶碗罢了。
那一汪茶水在桌上漾着猩红的光。
……
夜半,自台前忽地又传来戏声,咿咿呀呀,而这个时候,茶楼里分明已是没什么人了。
“这都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
后台里,烛火幽暗。
在那镜前,一个男人端坐着,抬起笔,似乎是要准备细细描眉画眼。
只是他画的是什么?
他蘸着朱砂,朝右边眼角处重重点了一笔,然后,顺着脸颊划拉下去。
那明明只是一根笔罢了,但随着这人的动作,那东西竟是像刀一样锋利,将男人的右边脸颊划出一道狭长的淌着鲜血的口子。
那鲜血与朱砂混在一起,漂亮极了。
换做常人,这会儿早就痛得叫出了声。
可是男人却对着镜中的自己笑起来,像是极为享受,还伸出舌尖舔了舔流至他嘴边的血。
……
烛火,灭了。
镜前的人将一张帕子盖在了脸上,站起来。
他婀娜地走着步子,那白帕子上则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慢慢地生出一副新的五官面孔。
画皮一般。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盛知微记起了一句记忆里的久远的话:
“盛知微,你不要做傻事啊!”
是谁,和他说的这个来着?
*
从面馆回到家里以后,陆书北还在惦记着那个肉粽子。
足足惦记了四天。
在这期间,他屏蔽了内卷小分队的消息,不过群主还是执着地让他发表感言。陆书北没有办法,就说我想学汉语国际教育专业,跟你们不是一个路数。
结果尹岩贴心地给他发了一张英语单词识记计划表。
陆书北压根没有看那个东西,而是去看了京剧《钟馗嫁妹》。
其实这出戏真的很有意思,很精彩。
这天晚上,陆书北坐在阳台上,一口一口地喝着可乐,愣是将可乐喝出了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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