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
这群十几岁的孩子本来只用学玄级术法已是超过了,温孤白不知哪来的突发奇想,竟然连跨两级,去授课灵级。
好在晏聆脑子转得快,只上了两节课便磕磕绊绊掌握术法。
其他人都在那呼呼大睡,温孤白也难得没有动怒,赞赏地看着晏聆,柔声道:“想知道怎么解这种术法吗?”
晏聆点头:“想呀。”
温孤白笑了:“这个月末若有时间就来掌院斋舍寻我,我单独教你。”
一时间,晏聆好像听到温孤白将鱼饵抛下,等到鱼上钩的声音。
两三年时间,晏聆已不动声色将「闲听声」的能力摸得差不多,大概知道这些声音的意思。
温孤白,在钓他?
晏聆早就不知不觉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哪怕知道自己的记忆有问题也满嘴谎话骗得奚择都对他逐渐放下警惕。
虽然觉得温孤白古怪但晏聆也没有表露分毫,像是被开了小灶似的高高兴兴道:“好啊好啊,多谢掌院。”
温孤白露出个笑容。
晏聆面上欢呼雀跃,心中无动于衷,甚至冷眼旁观,想知道温孤白到底想利用他做什么。
随后,晏聆孤身前去掌院斋舍,只用了半日就跟着温孤白学会灵级术法的解法。
这几年对自己记忆的怀疑让晏聆不相信任何人,就算温孤白带他再温和也没有让他放松丝毫,他本时刻警惕着温孤白会对他做什么。
但没想到温孤白只是教会他后便让他离开,没有多说半句废话。
晏聆半信半疑地离开掌院斋舍,回到住处枯坐在那许久,心中突然有个古怪的念头。
“我的记忆出问题了吗?”晏聆总觉得温孤白似乎知道什么,所以才会要将这个术法教给自己,心中一个想法而心脏狂跳,“……我要将这个解开术法的用在自己身上试试看吗?”
或许能解开这些年一直困惑不解的问题。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桂香,打断他的冥思苦想。
晏聆蹙眉。
还未到乞巧,哪来的桂花?
他推开窗往外看,打算瞧瞧是不是盛焦又在打坐修炼,外溢的灵力把院中的桂花给催开的,视线还未抬起就直直对上一堵“墙”。
晏聆一愣。
盛焦不知何时站在窗外,面无表情看着他。
晏聆吓了一跳,差点下意识把窗门甩他脸上,没好气道:“你杵在这儿做什么呢?”
盛焦眉头紧皱,催动灵力道:“你……”
晏聆疑惑:“我?”
盛焦大概白日里发现晏聆不对劲,左思右想半晌想过来说些什么,但薄唇轻抿欲言又止,突然转身就走。
不说了。
晏聆:“?”
他来到底做什么的?
“哎!盛焦!”晏聆下意识叫住他。
盛焦脚步一顿。
晏聆说完后也后悔了,不知道叫住这锯嘴葫芦到底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故作欢快地道:“再过不久就是我生辰啦,你不想送我个礼物吗?”
盛焦默不作声转身看他,终于憋出一句:“你……想要什么?”
“这你自己想啊?哪有我主动张口要的。”晏聆瞪他,“你到底有没有送过别人东西呀?”
盛焦想了想,十二岁之前的事对盛焦来说恍如隔世,只记得在未觉醒相纹前,好像曾经送给别人过一块桂花糕。
晏聆耍无赖,他就爱看盛焦拒绝不了自己,心中为难得开始迸火花的焦急声音。
“我不管,你一定要送给我一样东西,最贵的那种,便宜货本少爷可不爱要。”
盛焦拧眉。
他没灵石,买不了贵重的东西。
自从他从申天赦出来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七情六欲皆失的样子,盛家就待他并不好,连灵石都不会主动给他。
盛焦又是个不注重物欲的人,连身上的衣裳都是诸行斋的两套院服成天换着穿,好好的黑衣都洗得发白了。
苦行僧都没他过得艰苦。
他之前成日里吃辟谷丹来维持生机,还好结丹后连辟谷丹都省了。
灵石对他而说全然无用。
晏聆见盛焦这副抠抠搜搜满脸为难的样子,险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见盛焦的天衍珠因为他扒着窗棂的动作垂在窗台上,手欠地伸手打算去拨天衍珠玩。
盛焦还未完全掌控天衍珠,唯恐这珠子上的雷纹劈到晏聆,立刻往后一撤,躲开晏聆细长的手指。
晏聆愣了一下,眸中一闪而过一丝被拒绝的难过和难堪,但很快就没心没肺地支着下颌笑嘻嘻道:“那你送我一串珠串玩呗。”
盛焦敏锐地察觉到他的难过,轻轻启唇似乎想要解释。
晏聆打了个哈欠,没等他解释便隔着窗户踮着脚尖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促道:“不准再拒绝!我生辰的时候你一定得送给我,否则……唔,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盛焦:“……”
盛焦被推得后退几步,怔然看着紧闭的窗户,犹豫许久才转身回桂花小院。
年少的天道大人回去枯坐半夜,将储物戒里的灵石全部倒出来,细细数了半天。
盯着那零零散散一小堆灵石,盛焦开始盘算这些灵石能买几颗灵珠。
第81章 脱胎换骨
灵级术法并非一日两日能彻底掌控。
晏聆那晚对着半月纹水镜使了半天解法,并未觉得哪里有问题,只隐约感觉识海中某种禁制似乎松动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强行压制下去。
晏聆蹙眉,见天都亮了,只好将半月纹水镜收到袖子里。
今日要和诸行斋其他人外出历练。
自从有真实的记忆起,晏聆隐约知道“雷声”必定代表着某种东西,但却不解其意。
直到这次历练。
獬豸宗执正将那个恶贯满盈的罪犯就地格杀。
碧空如洗,晴空万里之下,竟然响彻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震得晏聆当即懵住。
刹那间,晏聆对着水镜给自己施得灵级术法的解术蛰伏一日后,像是被这道雷声作为引子猛地引得轰然在识海炸开。
被伪装的虚假记忆和认知像是被火焰焚烧的纸张一寸寸消失,露出本来面目。
晏聆茫然睁大眼睛,呆呆看着远处血肉模糊的尸身,彻底愣住。
两行泪水簌簌从那张虚假的脸庞滑落,但他根本没有察觉,依然直勾勾盯着那狰狞血痕出神。
雷声。
原来代表的是死亡吗?
刹那间,作为晏聆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席卷识海中,包括最后昏睡前那两道雷声。
晏寒鹊、朝夫人……
年仅十三岁的孩子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接受双亲早已惨死的事实。
冲击力太大,他像是个木头傀儡似的懵了许久,直到盛焦快步而来一把将他拥在怀中,手死死捂住他的眼睛。
眼前好像张牙舞爪的怪物似的狰狞血痕消失,脑海中却头痛欲裂宛如无数根针刺穿他的头颅,痛得他浑身痉挛颤抖。
桂香包裹着他。
晏聆呆傻许久,突然发抖着双手死死抱住盛焦嚎啕大哭。
他哭得撕心裂肺,好像将这些年对诡异记忆的无所适从、时不时想要自戕毁掉体内灵级相纹的颓丧、父母双逝的崩溃痛苦全都发泄出来。
这是他纵容自己最后一次的脆弱恸哭。
盛焦僵硬着的手轻轻抱住他。
晏聆哭至精疲力尽,双眸呆滞地枯坐在那,像是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任由旁人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温孤白匆匆前来,瞧见他这副模样隐约知道了什么,安抚好其他受惊的少年后,将晏聆带回天衍学宫。
晏聆浑浑噩噩许久,每次听到雷声便会逃避似的走魂。
好像脱离了躯壳,那些痛苦悲伤就能消逝。
自此后,晏聆逼迫自己重新戴上“奚绝”的面具继续活着,没有让奚家任何人看出破绽。
“寻到奚家的天衍地脉……”晏聆像是在决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似的,支着下颌看着外面的雨百无聊赖地想,“我就金丹自爆,彻底毁了天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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