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
晏聆心瞬间如坠冰窖,浑身彻骨冰冷让他止不住地颤抖。
獬豸宗和奚家,竟是一丘之貉!
那位年轻执正也愣住了,上前两步蹙眉道:“宗主,此事……”
轰隆隆——
晏聆耳畔猛地传来一阵雷鸣,他一激灵险些当场走魂,强行稳住后才后知后觉方才那说话的执正竟然被曲明廉一剑刺穿心脏,瞪大眼眸踉跄倒在地上。
已然失去生机,死不瞑目。
晏聆咬牙切齿道:“你!”
曲明廉面无表情收回手,对奚择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那灵级术法看来也没什么用,十三四岁的孩子也能轻易破开。”
奚择默不作声地走上前,没等晏聆怒骂就倏地伸手将其震晕。
像是当年那样随手将他拎起,冷着脸御风离开惩赦院。
***
晏聆再次醒来时,已被重重禁制关押在灵芥中,浑身动弹不得。
奚择坐在一旁,冷声道:“你所说的人证是谁?”
晏聆冷冷看他,道:“你今日若不杀我,迟早有一日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奚择充耳不闻,又问了一遍。
晏聆不作答。
奚择知晓此人是个硬茬,就算用再多的刑罚也别想从他口中问出来半个字,沉默半晌,突然道:“去叫奚清风过来。”
长老颔首称是。
很快,奚清风快步而来,颔首对奚择行礼。
“家主。”
奚择道:“你在惩赦院任职,可有顺着气息追踪人的术法?”
“有。”奚清风恭敬道,“我的相纹是玄级「寻隐迹」,一绺气息也能在方圆百里寻到人。”
晏聆心口一跳,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奚择抬手将晏聆身上那道陌生气息微微拢来,凝成一团虚幻的白球递给奚清风,冷冷道:“循着气息找到此人,带到这里来。”
奚清风:“是。”
说罢,转身离开。
晏聆心脏狂跳,怔然道:“你……要做什么?”
奚择并不回答。
不到两刻钟,奚清风拎着浑身脏污的晏月回到奚家,随手丢在地上,摔得晏月头晕眼花,趴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
晏聆终于知道怕了,拼命挣扎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身上的束缚,只能嘶声道:“不要!”
奚择心狠手辣,谁都敢杀。
奚择冷漠道:“你是如何破开灵级术法的?”
晏聆长发散乱,狼狈地摇头:“我……我不知道,那次獬豸宗执正杀、杀人,我的识海突然就破开了禁制,我真的不知道。”
奚择注视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对是错。
但晏月在他手中,晏聆惧怕得浑身发抖,此时应该说不出谎话。
奚择将打探的视线收回,若有所思。
灵级术法也许会随着晏聆的修为越来越高而逐渐出现裂纹,若是再给他下术法改变认知和记忆,恐怕迟早有一日也还是会不知不觉破开禁制。
与其扬汤止沸,不如……
奚择看着地面昏睡的晏月,突然对晏聆道:“你若想他活着,就按我说的去做。”
晏聆忙不迭点头:“好,好,我什么都愿意做,求你让他活着!我保证,以后我一定会乖,求你……”
奚择点头,给奚清风使了个眼色。
奚清风点头,粗暴地拎着晏月离开。
晏聆满头冷汗,终于松了一口气,见奚择看来,忙卖乖地朝他挤出一个笑容。
但没一会,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雷鸣声。
晏聆一愣,怔然偏头看去。
窗外晴空万里。
哪来的雷?
晏聆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被桎梏住的手猛地一蜷缩,但又很快强行放松,不想让奚择看出任何端倪。
“大、大人……”晏聆艰难地朝奚择小心翼翼道,“您不会杀他的,对吗?”
奚择冷淡道:“自然,等不需要‘奚绝’这个身份时,我自然会放你和他走。”
晏聆一僵,瞬间宛如利刃当胸穿过。
他在说谎。
那道雷声已说明一切。
晏聆几乎恨得目眦欲裂,喉中都涌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但他却强迫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将脸上的神情做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奚择道:“叫我什么?”
晏聆弯起眼眸,乖乖地道:“爹。”
奚择冷然道:“你许久未归,纵夫人担忧得忧思过重已然卧床,冬至将至,你便为母亲祈福三日吧。”
晏聆温顺地说:“好。”
奚择将他从灵芥中放出,晏聆不用他说也知晓意思,身着单衣跪在别院当中,为纵夫人“祈福”三日。
别院处,奚清风引着酆重阳从门口走过,恭恭敬敬将贵客送出门后,又折返回来居高临下看着晏聆。
他似乎极其厌恶高高在上的“奚绝”,虽然隐约知晓此人并非真正的奚绝,但能看到那张可恶的脸落魄成这番样子,心中还是有种扭曲的满足感。
奚清风垂眸看了半晌,突然狠狠甩了晏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晏聆被打得偏过脸去。
奚清风冷冷道:“不过是个赝品。”
晏聆伸出舌尖抵了抵唇角上的血痕,微微抬起头时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
他像是神智已不受控制,即使心中生不如死,面上却依然笑嘻嘻地说:“我会杀了你。”
奚清风一怔。
“你、獬豸宗宗主、奚择。”晏聆露出个孩子似的笑容,眯着眼睛道,“你们今日不杀我,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你们全都杀了。”
奚清风顿时勃然大怒,正要再抽他一巴掌,但视线对上那黑沉空洞的眼眸,竟然像是惊惧似的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晏聆将唇角流出的鲜血轻轻舔了舔,笑着说:“……一个都别想逃。”
他突然决定不和奚家这群畜牲同归于尽,平白脏了自己转世轮回的黄泉路。
他要活着,好好活着。
一个一个地将所有折辱他带给他痛苦的人全都杀了,这样才能填补他这些年遭受的苦难。
獬豸宗既然给不了他公道,那他就自己去讨。
晏聆在这场大雪中彻底脱胎换骨。
自那后,口中再无半句真话。
奚清风被他这个疯子气得要命,缓过神后正要再让他吃些苦头,一旁传来个声音。
“够了。”
奚清风回身看去,冷冷道:“你个懦夫,在那充当什么好人呢?”
奚明淮站在那眸子垂着,轻声道:“你明知道他不是奚绝。”
奚清风冷笑一声,懒得和这个懦弱的人多说半个字的废话,转身拂袖而去。
奚明淮看着大雪中虚伪笑着的孩子,犹豫半晌将一把伞放在他身边。
晏聆看了他半晌,道:“我不要。”
奚明淮一愣。
“谢谢你。”晏聆笑着道,“你是好人,我不杀你。”
奚明淮蹲在那犹豫许久,轻声说:“你疯了吗?”
他并非是在叱骂晏聆,而是真正想问这个问题。
你被奚家逼疯了吗?
“没有。”晏聆淡淡道,“我很清醒。”
奚明淮抿着唇,小声道:“那就不要说这种孩子话,好好活着。”
晏聆笑了一声,并不接这句话。
奚明淮只好将伞收走,缓步踩着薄薄积雪离开。
四周无人,晏聆腰背挺直站在那,好像再大的风雪都不能将他的根骨折弯。
他好像被接二连三的苦难磨去所有情感,从始至终一滴泪都没掉过。
奚家旁边的暗巷。
酆重阳面无表情盯着蜷缩在角落中的小小尸身,沉默许久突然无声叹了一口气。
晏月袖口还有那枚半月纹水镜,酆重阳拿起放在掌心,垂眸掐了个招魂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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