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
他张开手面对着潺潺而流的天衍,笑得满脸是泪:“你终于知道了?”
就算天道有「窥天机」那又如何,不是仍旧不知道被他们视为蝼蚁的人类终有一日也会反抗吗?
玉颓山模糊的视线落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声音又骤然降下来,呢喃着小声道:“可是已经晚了。”
若是有别的办法,他也不会不自量力违背天道。
他早已没有了归路,只有不断地往前走,一直走到他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不归歧路。
奚家上空,雷鸣声阵阵嗡鸣。
盛焦没有带獬豸宗任何一人,而是孤身一人手持冬融剑面如沉水前来奚家,身上森冷漠然的气势让整个方圆数里的人都莫名觉得不寒而栗。
顷刻间盛焦飞身入奚家,空洞无神的眼眸冷冷一扫。
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出剑的,那漆黑身影挺拔如松,眼睛只捕捉到一道寒芒倏地闪过。
大乘期的剑意似乎连周遭一切声音都劈去,周遭一瞬间的死寂过后,剑锋嗡鸣声瞬间响彻耳畔,破空声嘶嘶而起,宛如要将世间万物都震碎,径直朝着奚家地脉入口处而去。
剑意能直接横穿坚硬的地面,落在玉颓山的脖颈命门处,瞬间要了他的命。
让尘瞳孔一缩,铺天盖地的灵力席卷而上,硬生生接下盛焦冷然一剑。
灵级相纹「堪天道」和「窥天机」对上,本就是一片废墟的奚家更是直接被当成一望无际的平底,灰尘四起,烟雾缭绕。
盛焦持着剑一步步走上前,眼眸无情没有半分留情。
唇未动,依然是灵力传音,好似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让开。”
让尘在决定和玉颓山合作破开天衍后,就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和盛焦站在对立面。
他垂下剑,挡在前去奚家地脉的入口处,淡淡道:“盛宗主因何而来,我等可是犯了獬豸宗哪条铁律?”
盛焦眼神无光,似乎根本就没有认出让尘,手指稳如磐石握着冬融剑,哪怕对面是相识十余年的同窗好友,依然面不改色挥剑。
轰!
又是一声巨响,让尘的「窥天机」明明对抗大乘期的盛焦几乎没什么胜算,但玉颓山似乎在操控整个十三州的天衍,就连「堪天道」也能隐隐压制。
冬融剑同让尘的灵剑遽然碰撞,火花四溅,好似要将两人灼伤。
交手数招后,让尘终于后知后觉盛焦的不对劲,面如沉水挥剑后退数步,冷冷看着他。
那并非盛焦。
让尘只有在刚入天衍学宫时才见过盛焦这副无情无感、好似被硬生生剥去七情六欲的模样,只是那样的情况似乎只持续了几日。
在和晏聆相处后没过多久,盛焦身上的死气沉沉像是被一颗小石子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终于活过来了。
此时,盛焦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再度回到之前冰冷无情宛如冷石的模样。
让尘心中微沉。
玉颓山用天衍给他传音:“拦不住就算了。”
让尘虽然看破红尘,但此时玉颓山都用天衍压制住了盛焦的「堪天道」,在如此有利的情况下还要被“安慰”,自然不肯轻易认输。
他冷声道:“闭嘴。”
说罢,两个灵级相纹的灵力再次交织交缠在一起,灵剑砰然相撞,火花四溅宛如绽放夜空的焰火。
晏将阑昏昏沉沉睡了半个时辰,「闲听声」终于破开玉颓山的禁锢,意识艰难从泥沼中清醒过来。
他知道玉颓山将自己弄晕的缘由,却根本不想没心没肺地睡大觉等着玉颓山孤身一人将天衍覆灭,就算和盛焦处在对立面他也要过去。
晏将阑一路从天衍学宫匆匆赶到奚家,还未落地险些被盛焦和让尘交手时的灵力波动给震到。
还虚境的修为结成一道浑身结界裹在身上,一片灰尘四起中,根本看不到两人在交手,只能听到那阵阵刺耳的杀意。
杀意?
晏将阑捂住耳朵,只觉得头痛欲裂,挣扎着将耳饰给拽下来这才感觉好受些。
突然,一道雪白身影从灰尘中倒飞出来,让尘将剑插在地上,艰难地稳住踉跄身形,长发凌乱难得这般狼狈。
晏将阑愕然:“让尘?!”
让尘瞧见他眉头一皱:“将阑,你怎么来了?”
晏将阑正要开口,却见灰尘中再次闪出一个人,抬剑面无表情朝着让尘劈下。
两人已交手两刻钟,古怪的是盛焦原本被玉颓山压制住的「堪天道」却在不断的灵力消耗间,竟然一点点抵抗住「堪天衍」的压制。
让尘只是还虚境,在交手无数招间有数次险些被盛焦斩杀。
玉颓山冷冷传音:“他不是被剥去七情六欲。”
盛焦不再是盛焦。
他已是天道倒映在人间的映现。
无情无感,忘情淡漠。
让尘蹙眉。
玉颓山道:“我说了,拦不住便算了。”
玉颓山并不畏惧,他在让尘口中得知死劫将至时就知道自己会死在盛焦手中,但他所布下的阵法一旦发动便不会停止,就算盛焦此时将他斩杀也无济于事。
即使玉颓山这样说,让尘还是不肯退却。
盛焦的杀意越来越重,好似要将所有阻拦他杀玉颓山的人悉数斩杀,劈向让尘的那一剑完全不留丝毫情感。
“锵——”
春雨剑猛地出鞘,晏将阑身形宛如利箭直接挡在让尘面前,艰难接住盛焦那一剑。
视线落在晏将阑那张脸上,冰寒雪冷的盛焦幽蓝眼眸倏地一闪,似乎本能想要收剑。
但天道强行赋予的“职责”让他只是犹疑一瞬,便再次变回凛若寒霜的无情,冬融剑不收反而再次挥出一剑。
晏将阑瞳孔一缩,反手一把将让尘推开,剑诀从春雨剑肆意而出,还虚境的灵力如潮涌般狂掠而出。
两把同是一块灵剑石而出的灵剑遽然相撞,晏将阑只是看了盛焦一眼就知晓此时的他出手并非本意,而是像是被“夺舍”。
晏将阑眼睛眨也不眨,春雨剑毫不留情,锋芒直指盛焦眉心。
被天道俯魂的盛焦出手冷酷冷漠,没有半分留手,晏将阑虽然清醒,但是出剑和杀意却比盛焦还要狠厉无情。
晏将阑出手狠辣,只攻不守,交手数招冬融剑便将他的护身禁制直直斩破。
一声琉璃破碎声。
盛焦眼神空洞,冬融剑寒芒刺骨,冷然刺向晏将阑。
晏将阑挡都不挡,纤弱身形宛如蝴蝶翩然而起,任由锋利剑刃穿透他的腰腹,与此同时春雨剑破开大乘期极具压迫感的禁制,狠狠刺穿盛焦的肩膀,强行将他死死制住,抵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大概是见了血,盛焦眼瞳猛地一缩,浑身经脉叫嚣着要动起来杀尽所有阻拦他的人,但一丝意识却宛如悬着千斤巨物,死死拽着他僵在原地,没有将压制在他身上的人击成齑粉。
幽蓝冰冷的眸瞳好似被石子落水而荡漾开来的幽潭。
晏将阑腰腹被刺穿,一身黑衣浑身浴血,艶美的面容却宛如剑尖寒芒般锋利又绝艳。
他双手握住春雨剑柄,利用春雨那古怪的剑意强横又疯狂地制住盛焦,脸庞一抹血痕,眼眸冰冷又无情。
“从他的身体中……”
春雨剑意轰然在盛焦经脉中炸开,晏将阑冷厉道。
“——给我滚出去!”
第99章 枯木逢春
晏将阑下手毫不留情,春雨剑意同盛焦经脉中的天衍相撞,轰然炸开。
一股剧痛席卷盛焦浑身,唇角不住溢出鲜血,但他却像是个被操控的傀儡,在一瞬间的犹疑愣怔后,双眸再次变成诡异的幽蓝。
大乘期灵力反手击向晏将阑肩膀,「闲听声」在察觉到杀意腾升之前便已发出尖啸,晏将阑脸颊带血,面如沉水反手将剑抽出,不退反进,天衍相纹从后颈冒出藤蔓似的灵力。
盛焦面无表情,还虚境的灵力就算再强悍也无法伤害到「堪天道」的根本。
但显然晏将阑从不按常理出来,「闲听声」相纹冒出后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凭空炸裂,骤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利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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