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
盛焦瞳孔剧缩,耳畔嗡鸣,有几息听力全失,动作僵住。
晏将阑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厮斗,哪怕面前人是盛焦的躯体依然毫不留情,甚至朝着杀人去的。
让尘看着两人转瞬间交手数招,招招皆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狠厉。
一瞬间,他竟然有点怀疑晏将阑和盛焦是否真的两情相悦。
哪有这么往死里打的?
晏将阑不想死在被天道操控的盛焦手中,更不想杀了盛焦,但他和盛焦的修为相差始终有一个境界,若是不使出全力怕是转瞬就会被斩杀冬融剑下。
玉颓山沉着脸从地脉中走出来,看到晏将阑身上的血,瞳孔一缩,罕见地厉声道:“晏将阑!滚开——!”
「堪天衍」的灵力直接灌入晏将阑的「闲听声」中,哪怕没有助听万物的耳饰也仍旧稳稳传入晏将阑耳中,震在识海中。
晏将阑充耳不闻。
玉颓山抬手一挥,宽袖上无数金纹藤蔓爬上去,缓缓倒映在苍白的脸上。
随着他的动作,十三州地底的地脉终于缓缓泛起,形成根本无法用肉眼看全的阵法一寸寸朝着天幕而上。
阵法彻底成了。
盛焦的动作倏地一顿。
玉颓山朝着盛焦——或者说朝着天道的映现伸出五指,似笑非笑地宛如莲花展开。
“叭。”
阵法形成后,十三州的天衍地脉,连同天衍本源便会在半刻钟内瞬间化为天边焰火,炸出璀璨金光。
盛焦瞳仁涣散,面无表情手持冬融剑,转瞬朝他劈下。
春雨剑紧跟其后,剑光相撞,火光四溅。
“他要来杀便来。”玉颓山道,“蠢货,你要和他同归于尽吗?”
晏将阑面无表情注视着盛焦那张无情无感的脸,冷冷道:“闭嘴,忙着呢。”
话音刚落,本是还虚境的晏将阑突然一挥剑,浑身灵力猛地飙升至巅峰,甚至越来越高,明明经脉、内府、心境都没有到大乘期,但身上竟然隐隐露出突破的气势。
玉颓山瞳孔剧缩:“晏聆!”
晏将阑竟然再一次用了「弃仙骨」?!
「弃仙骨」是剧毒之物,只有天衍才能解开,这一点晏将阑明明应该比谁都清楚,用来短暂提升修为无异于饮鸩止渴。
况且玉颓山已将阵法启动,一刻钟内整个十三州不会再有任何天衍灵力。
「弃仙骨」如果没有天衍做解药……
玉颓山脸色阴沉至极,抬步正要去阻拦,晏将阑却冷冷道:“别管我。”
他并不是单纯只为了阻拦盛焦去杀玉颓山。
盛焦自觉醒这所谓的「堪天道」成为冷面冷心的“天道大人”后,就宛如被天道上了枷锁,受天衍珠操控不说,此时竟然还要被当成一具可以附身的傀儡,用他的手去杀人。
晏将阑一看到盛焦被操控着面无表情去做非他本愿之事,完全无法忍受。
盛焦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天道、天衍肆意摆弄的木头傀儡。
如果盛焦本意就想要杀玉颓山……
那也要他清明地同自己说,晏将阑才能接受。
晏将阑面若寒霜,感受体内大乘期的修为,知晓只能维持短暂时间,一言不发直接持剑上前,强行和天道附身的盛焦彻底旗鼓相当。
让尘从未见过有两个大乘期的交手,沉着脸站在一旁,若不是有护身禁制,许是会被这两人交手的余波震伤。
周遭细微的灰尘烟雾几乎都要被那锋利的剑光斩断,刀光剑影,处处凝着冷冽杀意。
因为「弃仙骨」那庞大的阵法,十三州三境全都地动山摇,无数山体崩开天堑似的裂缝,修士还能御风、或乘坐行舫在空中避险,但寻常人类却毫无自保之力。
若是天衍灵力在空中炸开,许是十三州所有人都逃脱不了。
哀嚎惨叫声响彻世间,天道附身盛焦身上,能将世间所有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弃仙骨」的阵法已经催动,就算斩杀玉颓山也无济于事,天道仍旧无动于衷,全然不顾世间“蝼蚁”的哀嚎。
晏将阑大乘期的修为已经逼近盛焦,春雨剑越来越锋利,灵力满溢全身,骨节分明的五指在一个错身直接击在盛焦心口。
轰的一声闷响。
几乎将盛焦的三魂六魄击出体外。
盛焦不为所动,剑意瞬间逼近晏将阑的面门。
晏将阑下意识用剑格挡,但却慢了一步,冰冷带着寒霜的剑光猛地袭来,他躲闪不及只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剑柄一挡。
“铮——”
剑和剑柄相撞,春雨那刚换的剑穗直接震断悄无声息落地,随之而断的还有晏将阑手腕上那串盛焦送的生辰礼物灵珠。
灵线瞬间崩开,十几个灵珠簌簌而落,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发出细碎声响。
盛焦的视线落在那雨落玉盘似的珠子上,一直涣散无情的眼瞳倏地一缩。
握剑的手猛地颤抖,冬融剑几乎脱手掉落。
下一瞬,晏将阑一掌袭来,强行将盛焦压在地上。
獬豸纹黑袍凌乱堆在地上,昳丽脸庞上被那道剑意直直划出一道狰狞血痕,好似血泪似的一滴滴滑下,落在盛焦侧脸上。
“盛无灼!”
晏将阑厉喝一声:“你若再不回来,我真的会杀你!”
盛焦怔然看他。
晏将阑眼眶微红,不知是被血污晕的还是被心尖酸涩给逼出来的,他呢喃道:“我真的会杀了你……”
盛焦一动不动,似乎已被他制住,晏将阑的剑却根本下不去手。
盛焦眼瞳在涣散和剧缩之间来回变动,好似意识和那股强悍的力量在争夺清明似的,浑身紧绷,隐隐有磅礴灵力在体内经脉疯狂窜动。
晏将阑一手按着盛焦的肩膀,察觉到异样一怔,立刻道:“盛无灼!”
盛焦眼眸猛地睁大,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反手将压在身上的晏将阑挥了出去。
晏将阑踉跄着落地,握紧春雨剑还以为这次依然没有成功,正要再上前一转身就见盛焦浑身紧绷着发抖,冬融剑早已脱手落在地上。
灵力和天衍交织交缠,在盛焦体内经脉中胡乱逃窜,他的识海中好似波涛汹涌,震得盛焦全然不知道身处何地,自己又在做什么。
“盛焦!”
耳畔似乎有人在遥远的地方一直在叫他,盛焦努力去听,隐约听到只言片语。
“盛焦啊。”
“……看,花开了。”
“盛焦,我害怕。”
“盛宗主如此深情待我,我心非冷石,日久生情,自然也倾慕盛焦。”
盛焦。
盛宗主……
突然。
“盛无灼!”
一道清越的声音宛如击破那将盛焦团团困住的结界,在一阵琉璃破碎声中,晏将阑清晰的声音灌入盛焦耳中。
盛焦眼瞳猛地聚焦,瞬间从一阵漆黑中找回清明。
他怔然坐在那,鼻间最先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视线后知后觉地恢复后,就瞧见晏将阑浑身是血跪在他面前,满脸惊惧地扶着他的肩膀,薄唇轻轻张合,唤他。
“盛焦……”
盛焦难得迷茫看着他,好像在那深渊中挣扎许久,拼命想要朝着那细微的光亮而去,却那抹光始终可望而不可即。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深渊中多久,此时瞧见晏将阑的脸总觉得恍如隔世。
盛焦经脉正在飞快愈合,被天道强行占据的识海也从惊涛骇浪中恢复平静。
他怔然看着晏将阑满是血污的脸,伸手轻轻在那脸颊那道狰狞的伤口一碰,低声道:“你……怎么了?”
晏将阑漂亮的眼眸倏地睁大,这才意识到盛焦竟然真的恢复清明,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通红眼眶终于滑落两行泪水。
他又哭又笑地伸手在盛焦脸侧一拍,笑骂道:“我收拾你呢!”
盛焦眸瞳闪现一丝疑惑。
四周一切好似都很陌生,情绪、气息、甚至万物的声音,只有晏将阑带给他的感觉是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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