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个邱邺警官人不错，已经提前打了招呼嘛。”张一帆兴奋道。

　　“是啊，没想到这么大个基地，武器还能被偷。幸好说清楚了。”常在也是松了口气，新奇地打量四周。这一看，他就比较出溪山基地和和平基地的不同来，溪山基地外围已经用空心砖筑起了平整的墙，电网高高地耸立在墙外。和平基地则更像个草台班子，围墙全是用钢筋扎的。

　　为他们带路的警卫压低了帽子，停下脚步，“到了，这就是给你们安排的住处。”

　　“好干净！还有床！”房间不算大，但是床被整齐，散发着一种干净平和的气息。

　　警卫递给他们一人一份申请表。“请按照要求填写姓名，职业等信息，我们将会分配你们尽快上岗就职。就职后可获得贡献度，根据贡献度换取日常的生活物资。我们非常需要技术型人才，欢迎你们留在溪山基地。”

　　“这，这就是和平的生活吗？太幸福了！”警卫离开后，张一帆还不敢置信，他扑进床里翻来覆去，一时间连回家的念头都弱了不少。何况桥断路险现在也根本回不去。

　　等到所有人都安置好，警卫才面向最后分配的i71和端泽，“i71，魏局邀请你过去详谈。”他的目光精准地放在了i71身上，显然是有备而来。

　　魏重己在办公室已经恭候多时，见i71来了，让人替他上了杯茶。热气袅袅的浮在杯上，里面的茶叶泡得正好。“怎么，连杯茶也不喝，怕我下毒吗？”魏重己道。

　　i71摇头。他自打有意识以来，只吃端泽接手的东西，这像是一种本能。

　　魏重己也无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和平基地昨天对溪山基地发起了突然袭击，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他们既不愿抛弃已经成为丧尸的亲友投奔溪山基地，又图谋着溪山基地的武器库。作为官方，我们不便朝他们出手，想请你帮溪山基地震慑和平基地。”

　　“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让你的人在溪山基地安定下来。不往外透露他们和你是一伙的消息,‘端泽’的名声着实不好。”

　　i71突然抬头，“我帮你，‘端泽’的名声会变好吗？”

　　“......会，他们还会夸他。”魏重己诧异道，“我以为你会关心另一个问题。”他摊手，“我骗了你，我没死。现在我又寻求和你合作，也许还会再骗你，你就没有不满吗？就不会生气吗？”

　　魏重己在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别人揣测他的想法，遵从他，请教他，甚至是质问他。但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它们是灰色的，不地道的，不政治正确的——却是必要的，正确的，让他们知道真相并不是件好事。像是苟明义，他原本可以勤勤恳恳地干到最后一刻，却摔了警帽愤而离职。

　　象棋有兑子的说法。魏重己自认不算一个杰出的棋手，但没有棋手能避免兑子。棋子如恐惧自己下场，再好的棋局都将变成最坏。就像是小卒该往前却退后，军理应一马当先，却踟蹰不前。

　　i71作为棋盘上最强的军，马，炮，既能深入敌腹，又能全身而退。却偏偏又是一颗不会挣扎的棋子，缺乏了属于自己的情绪，这让魏重己难得得起了探究之心。他是因为一无所知而予取予求，还是因为过于透彻……而看穿棋盘。

　　i71微微屏起眉，似乎有些苦恼，“你的问题和他问得很像。”虽然在车上被温柔打断了，但他还是听见端泽很轻的后半句话，“他们不过是在利用你，就连我也在利用你。你会生气吗？”端泽不明白，为什么试验体迟迟没能产生正确的情绪反应。

　　“为什么你们问得很像？”i71不明白，为什么端泽不要求自己做什么，却想要这个答案。

　　魏重己一哑，半响才道，“可能他累了。想找一个人告诉他，他没有错。”

　　“合作愉快，i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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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进了小江山水电站！”张一帆兴奋道，溪山基地对他们的安排当天就下来了，他作为一名技术人员被安排至小江山水电站。小江山水电站本是一个临近废弃的私人水电站，现在却成为溪山基地选址的根本。溪山基地正组织人手对损坏机组进行维修，以求能够尽快实现基地内的全面通电。

　　“我去的是新闻站。”作为一名记者，常在对溪山基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仍专门设立新闻站感到了诧异。

　　i71所救下，存活的45人内，唯一没有接受溪山基地安排的是心理医生温柔，和被看押的端泽——这是他们一致决定的，温柔在基地内生活所需的工分将由45人共同承担。毕竟端泽作为可以直接引爆i71的定时炸弹，实在让人不敢掉以轻心。在溪山基地不过呆了半天，他们便有种重归正常社会的感觉，迫不及待地想要投身于平淡的生活中去，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常在把i71从和平基地救出来，又是这个小团队的组织者，更觉得有责任让i71融入人群，他敲了敲i71的房门，“i71，想不想去夜市看看？”

　　是的，夜市。随着溪山市全面停电的到来，基地外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危险，不受控制的“狂犬病患者”隐藏在阴影中，几乎无处不在。只有少部分人敢于随警队外出获取物资，在市面上交换赚些额外的收益，溪山基地的夜市因此建立。

　　房内，端泽抵住了架在他身上的i71。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他和i71之间，本来正常的交流就少之又少。识字，已经算得上最正常的交流了。而在那帮人的“开导”下，不懂得任何娱乐的i71，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黏人得不行。

　　“去夜市。”端泽道。

　　i71耍赖不起，像钢筋八爪鱼一样牢牢地钉在他身上，端泽根本推不开他。

　　“i71，在夜市上你可以给你和端泽买点东西。”常在又在敲门。似乎是铁了心要把i71给劝出来。不过这回他说的话似乎是引起了i71的兴趣，他这才勉勉强强地把端泽给放开了。

　　等开了门才发现，门外的人不只是常在，还有温柔，她抿着嘴冲i71一笑，像影子一样跟在了他和端泽的身后。

　　溪山基地的夜市简陋地像是乡村集市，就设在住宅区之下，摊主随便拿点报纸塑料布往地上一铺，刺眼的应急灯沿路隔一百米挂了一个，就已经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我热闹景象了。

　　i71头一回见非常好奇，每到一个摊子都显得兴致勃勃，一个个指着问过去，“这是什么？”

　　摊主拍了拍地上的西瓜，“一工分一个，瓜田里拿的，甜！”这价格开得有些高了，摊主也就是先随口开个价，想着一会慢慢压下去，没想到对方却径直选了起来。

　　端泽插着手站在他的边上，看他提起了一袋西瓜以后，又在下一个摊位拎起了一包薯片。杂七杂八的塑料袋挂在他的手腕上，倒是像模像样的。仍谁也看不出来，这个格外受摊主青睐的冤大头才出生一个月，还是一个宝宝的年纪。

　　常在咋舌，“i71，你拿来那么多工分。”就算他们可以预支一个月的薪水，但也不过是几十工分而已，这样花怎么过得下去？他已经开始思索着是否要帮i71筹点工分，就见i71掏出的记分卡的余额赫然是987分。

　　怎么会这么多？常在这回是真的吃惊了。i71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工作，他们一直在猜想溪山基地到底会如何安排i71，现在看来，显然其中大有问题。只是还没等他继续追问，就见人群突然间骚动起来。常在一时站立不住，等他稳住身形，却发现他们几个都在这一瞬间被冲散了。不远的地方开始亮起烛光，一盏一盏地，似乎有百盏之多，而人流也像是被吸引一般朝着那处涌去。

　　端泽被推挤到了人群的最前端，i71也被冲开了，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而在人潮的尽头，是一圈围起来的蜡烛，点着黄豆大小的火。蜡烛圈起的正中央，是一块白色的纸板，上面写着黑色的字迹：“为在和平基地袭击下不幸遇难的何小芳、张春明.......十位同志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