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雪[罪档案系列之二]
我说:“小郑也去忙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小郑笑笑说:“这天气,我忙啥呀。该咱俩聊天儿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勉qiáng。
赵慡说:“你别胡说,让那兰好好休息,你就做勤务兵,那兰饿了渴了,你伺候着。她可是我哥们儿的女朋友,你要照顾好。”随手关上了门。
44.那兰其人
赵慡穿过走廊,推开了户籍科办公室的门,屋里已经坐了三个人,两男一女,两个男的穿着公安制服,其中一个颇书生气,戴着眼镜,另一个孔武有力;女的便衣打扮,中年貌美,身材瘦高,头发盘在头顶,一看就是很“雅”的一位职业女xing。
看见赵慡进来,戴眼镜的警官微笑着起身伸手,“赵队长,辛苦了!”
赵慡和他握了手,“没什么辛苦的,一天都在坐办公室,您大老远的来,倒真是辛苦了。”
戴眼镜的警官说:“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局刑侦大队的gān将,小胡。”他指着那位jīng壮的警官。那警官递上工作证,说:“胡建。”
“这位是我们特地从江京jīng神病总院请来的专家于医生。”戴眼镜的警官又指着那位中年女子介绍。那女子递了一张名片给赵慡,上面写着“江京市jīng神病总院副主任医师于纯鸽”。
赵慡和胡建、于纯鸽握手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位戴眼镜的警官:这个人做事还真周到,介绍好两位同行,最后才报自己的名字。
“我叫巴渝生,在江京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工作。”
赵慡刚才不过是听小郑说“有江京市公安局来人”,但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竟是业界小有名气的江京刑侦一把手巴渝生!
“巴队长!”赵慡像是女中学生看见了仰慕的歌星,双眼放光,“失敬失敬!请坐,请坐,我给各位倒茶。”
巴渝生忙说:“不必了,我们不会多打扰。”
那个叫胡建的警官说:“请问您见她没有。”他取出一张照片递在赵慡手里。
他当然见过,照片上明眸浅笑的,是那兰。
虽然他刚才见到的那兰,憔悴不堪,眼中充满忧郁和惊恐。
他皱皱眉头:“这是……”
巴渝生说:“她叫那兰,她最近到延丰国际雪场度假村游玩,可是,三天前,我们失去了她的音信。”
赵慡“哦”了一声,“这两天bào风雪封山,我也听说延丰雪场那里有些游客被困在山上了,说不定那兰就是其中之一。但我相信度假村会设法给他们提供食物……”
“这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巴渝生道,“我们最关心的,是如何将那兰捉拿归案。”
赵慡一惊:“归案?她犯罪了?”
“不用问,你知道那兰的下落。”巴渝生似乎松了口气,“她是重要嫌疑人,涉嫌谋杀了她的表姐夫罗立凡。”他示意胡建,胡建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放在赵慡面前。
最上面的一张照片,是一个血腥的凶杀现场——如果说没有那些血迹,倒很难说是凶杀,因为照片上的死者垂在一个吊扇上,也可能是上吊自杀。令赵慡脊背发凉的,是死者的一条腿血ròu模糊。
和那兰所描述罗立凡的死状惊人的相似,只不过一个是森林木屋中,一个是钢筋水泥的公寓楼单元里。
赵慡继续翻看着那些文件,有些是现场照片,有些是指纹匹配结果,有些是血样化验结果。赵慡点头说:“指纹和血样证实那兰在现场?”
“包括小区监控摄像拍下来的视频。”巴渝生指着其中两张照片,有些模糊,一看就是从视频截图打印下来的,一张是那兰的背影,一张是正面,照片一角有时间标识,六天前,两张照片时间的间隔为35分钟。“据法医推算,罗立凡被杀,就是在这段时间。”
赵慡仍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真不懂,她为啥这样做?她难道不是巴队长的学生……”
“学生谈不上,她应该算我忘年的朋友,更是工作上的好帮手。那兰是个极端聪明的女孩子,也是个极端成熟的女孩子,但她qíng感上经历了太多波折,从她父亲遇害,母亲得了抑郁症,到‘五尸案’里惊心动魄的历险,和作家秦淮无疾而终的恋爱,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不忍:她年纪轻轻却承受了太多,纵是铁打的汉子也难免会被压垮,更何况她,一直在象牙塔里的文静女子……”
赵慡略有所悟:“巴队长的意思是,她jīng神崩溃了?”
一直没开口的jīng神科大夫于纯鸽说:“临chuáng诊断上,没有jīng神崩溃的说法,但‘五尸案’后,尤其秦淮离开江京后,她抑郁症的迹象已经相当明显,最近两个月来,已经出现了jīng神分裂的症状。她一直在选修江京第二医科大学的jīng神病学教程,我恰好是她的老师,看出一些不对的苗头,和她谈过几次……她是个执拗的孩子,不愿面对自己有jīng神问题的现实。”
“可是,这和罗立凡被杀案有什么关系?”
胡建说:“罗立凡生前和那兰的表姐成露在闹离婚,成露有确凿证据,罗立凡曾爱上过那兰,所以怀疑那兰是第三者。那兰矢口否认,并说她很为成露受的委屈难过,鄙夷罗立凡都来不及,她甚至可以杀了罗立凡以证实自己的清白并为成露解恨。成露以为那兰只是说着玩玩,没太往心里去,还bī着罗立凡回江京和成家父母兄长过年团聚。谁知罗立凡遇害前一天,那兰找到成露,说她和罗立凡大吵了一架,并通过在北京雇用私人侦探跟踪调查,揪出了和罗立凡暧昧的真正小三,因此,她感觉罗立凡会害她。”
于纯鸽补充说:“被害妄想是典型的jīng神分裂症状。”赵慡微微点头,想起那兰将茶杯捧到嘴边又不敢喝的qíng景。
胡建冷笑说:“但罗立凡小三的事qíng倒是真的。”
赵慡说:“我知道这和我无关,但能问一下,那位小三是谁吗?”
“一个叫穆欣宜的女子,搞销售的。”
赵慡心想:一一对号入座了。“这些……都是成露说的?”根据那兰的描述,她的表姐成露是第一个从木屋消失的,无影无踪,生死未卜。
“没错。”
“成露一直在江京?”赵慡问。
“当然,家中发生这么大一件命案,她是被害者正闹离婚的太太,一直在接受我们的调查,被警告过尽量不要离开江京。”胡建说。
“那兰杀人后,却来到了这里?度假?”赵慡想,这倒像是jīng神偏差的人做的事儿。
“罗立凡是六天前被杀的,那兰就是在当天离开江京,第二天来到延丰滑雪场和度假村,一个人租了一整套别墅木屋……”
“一个人?”赵慡反复想着那兰的话:他们一个个消失了,只剩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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