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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命湖[罪档案系列之一]

作者:鬼古女 时间:2022-11-30 09:01:49 标签:鬼古女

  那兰按照老者指点的方向,先到了邝氏祠堂。祠堂锁着门,附近也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进一步“采访”。她只好继续走向邝家墓地。离开公路后,一条小路曲曲折折走了很远,地势渐高,终于在一片缓缓起伏的山丘间,现出一块三人多高的牌坊,写着“邝氏荫土”四个字。

  邝家先祖,福荫后代,邝景晖成了岭南第一人,却妻亡女散。

  那兰觉得莫名的悲哀升起来,好像受了这yīn魂之地的感应。她想象着邝景晖站在老伴墓前的感觉,想象着不久宁雨欣的父母站在女儿坟墓前的感觉,想起自己站在父亲坟前的感觉。别自己作践自己了,她在心中提醒着,天还亮着。

  虽然天光亮亮,四周绿树环绕,却静谧无声,没有风拂枝叶的声音,没有蝉虫鸣唱的声音。

  她走进墓园,扫视着一座座坟茔,一排排墓碑。她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最多只是希望能看看邝氏宗族的历史和规模,也许,再看一下邝夫人的墓。这里的坟头和墓碑,形状大小各异,大概映she了邝家各门各户的兴衰。从墓的修葺状况和碑身上,也可以看出立墓年代的远近。她逐渐发现了规律,新近修的一些坟墓,在整个墓地的东南一带。她很快发现了邝夫人的墓,“邝董氏月卿之墓”,墓志铭是“贤妻慈母,民歌留馨”的主题。她慨叹一阵,继续专注这些近数十年树起的墓碑,一个个读来。

  直到她发现了邝亦慧的墓碑。

  如果不是她每个碑文都读得仔细,她不会认出这是邝亦慧的墓碑,因为碑文的设计十分古怪,没有“某某某之墓”的字样,也没有提是谁谁谁的至亲,只有这样排列的几行字:

  墓慧亦邝

  亲质明董

  人兰亦掌

  远心灿珠

  如果不是她看得专心,如果不是她隐隐地想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秘密,她或许会耸耸肩一掠而过。但她在那墓碑前立了许久,按照读墓碑的习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是“邝董掌珠,亦明亦灿,慧质兰心,墓亲人远”四句话。邝者,邝景晖?董者,邝景晖的夫人董月卿?掌珠者,掌上明珠,自然是指邝亦慧。

  取每句的第一个字:

  邝董掌珠

  亦明亦灿

  慧质兰心

  墓亲人远

  正是“邝亦慧墓”四个字。藏头诗的做法,(除了将蕙质兰心的“蕙”以“慧”代替)但文意确切,这就是邝亦慧的墓葬。

  望着墓碑,那兰口舌发gān,额头渗出汗来。邝亦慧已经离世?!

  邝亦慧,失踪三年,只要问问巴渝生就知道,他深爱的女友失踪已经十年,但他还在苦苦寻找。

  父母对子女的爱,不会比男女之qíng少半分;邝景晖手可遮天,一定会尽全力寻找失踪的独女,直到海枯石烂。却怎会短短三年内,尸骨未见,就放弃了希望,立冢纪念?邝亦慧完全有仍在世上的可能。听说过被拐婚的女子,失踪二十年,重现“人世”。邝亦慧失踪,不过三年。这不合qíng理!

  “最耐人寻味的,其实是‘墓亲人远’这四个字。”一个声音从身后飘来,离得远远的,并不响亮,却足以让那兰一惊。

  而且这是个熟悉的声音。

  她转过头,更是吃惊,背后三十米开外,不但立着在三圣宫见过的墨镜老者,还有另外两个人。站在最前面的人和墨镜老者年龄相仿,瘦如枯竹,穿着无领的短袖棉衫,柱着一根拐杖;另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本来身量就高,宽厚肩背挺摆得笔直,酷日下,仍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也戴着墨镜,打着一把遮阳的伞,罩在拄拐老人头顶上方。

  一眼看去,像是一主二仆,拄杖老人是主,唯一不戴墨镜的人。

  拄拐杖的老人开始挥杖、迈步,明显有脚疾,行路瘸跛。他一边走,双眼一边紧盯着那兰——不是打量,而是紧盯,想要看穿你前生后世的那种紧盯。

  那兰有过在重刑犯面前的训练,这时还是感到了一阵忐忑。

  山野荒坟间,面对三个游魂般的身影,一双直勾勾的眼。

  “宁小姐,是不是?终于见面了!”拄杖老人虽然跛足,但似乎转眼就到了那兰面前,伸出枯瘦的一只手。两副墨镜也如影随形地赶到。

  那兰有些明白其中的奥妙了,伸出手,说:“您是在等宁雨欣?”

  老人眼中闪过迷惑。

  那兰紧接着说:“她已经不在了。”

  两人的手一握,有力,稍稍凝了片刻。老人问:“不在?你是说,那种‘不在’的意思?”

  那兰点头,指着一坡坟茔说:“是的,就是这种‘不在’的意思。她几天前死了。”现在,是她紧盯着老人的脸。老人的脸上现出更迷惑和震惊的神色,不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的手不自主地轻微抽搐着,心惊的表现。那兰问:“你们在等她吗?她的死讯,虽然算不上国家大事,或者娱乐圈的爆炸新闻,至少在江京还是比较轰动的。”

  在三圣宫见过面的老者接过话说:“我们赋闲,生活过得散淡,消息有些落后……也许是该学学上网了。”那兰猜测,宁雨欣南下的目的,一定是和他们约见,他们没有在约定时间等到她,但仍盘桓在局里,等着她的出现。墨镜老者一直在观察外来人,尤其青年女子,搭话摸底。

  那兰说:“我是宁雨欣的朋友。她去世得突然,并没有告诉我你们在等她。”

  “你也在查邝亦慧失踪的事?”拄杖老人问,目光仍不离那兰面容。

  “还有宁雨欣被害的事。就在她准备启程和你们见面之前,突然被害了……是我,发现了她的尸体。”

  三个人的脸上都有被震了震的痕迹。终于,拄杖老人说:“我看,还是找个更适合说话的地方谈谈吧,我们已经足足等了三天。”

  那兰的确想和他们谈谈,但还是没忘了问:“请问你们是谁?”

  拄杖老人说:“我姓邓。”

  那兰心惊,墨镜老者说:“这位是邓麒昌先生,如果当年邝亦慧小姐没有遇见秦淮,她应该是我们邓先生的儿媳,我们也没有太多理由在这个压抑的地方见面……宁小姐说不定也不会死去。”

  第十三章痴

  一见秦淮误终身,误的是多少人的终身幸福?

  这是那兰跟着邓麒昌一行走出邝氏族墓时,一路上的想法。

  巴渝生的介绍还清晰地印在脑中,邓家和邝家是世jiāo,邓麒昌的儿子邓潇,和邝亦慧青梅竹马,人人都盼着他们成为一对玉人,富二代和富二代的豪华组合。谁知邝亦慧会突然撕毁婚约,“下嫁”秦淮。不用问,这是对两家人的打击。

  “小潇从小到大,只jiāo往过一个女孩子,就是亦慧。”这是邓麒昌在茶馆落座后,说的第一句话。那兰跟着邓麒昌上了他们的林肯车,外人看来可能更像是绑架,但她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戴墨镜的老者是邓麒昌的老秘书,称为师爷也完全贴切,名叫樊渊。樊渊说局里村根本没有适合jiāo谈的地方,就让司机驱车回县城,找到了梅江边华侨城柏丽酒店四楼登云阁的茶艺馆。大概见到那兰,想起了儿子那段没头绪的婚姻,一路上邓麒昌有些失神,凡事都是樊渊在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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