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命湖[罪档案系列之一]
邓潇用qíng之深,如病入膏肓。但是,有几人能不为之感动?曾在一刹那,那兰想,就让他把我当作邝亦慧,只要他能拾回快乐的感觉。
叹,自己还是个无可救药的làng漫派。
底舱虽然远谈不上阔大,但别有qíng致,天蓝色四壁,居中一张小桌,桌上长烛荧荧,高腰酒杯,款款邀人醉;菜已上全,看上去清淡而jīng致。那兰只认出了一道鲈鱼,别的菜,如果没有介绍,她只有无知者无畏地吃下。
一名侍者离开后,底舱里再无第三人。邓潇替那兰拉开靠椅,请她落座,彬彬君子之风。耳边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这时只要一合眼,就可以全然忘却,自己不过是一只小小飞蛾,粘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网中。
可惜,那兰没有合眼,记xing也很好。
“谢谢你的盛qíng,”那兰与人jiāo谈,喜欢直视对方双眼,是个为人称道的好习惯,但此刻觉得是个大大的缺点,因为邓潇深深幽幽的眼睛,更像两只黑dòng,将一切目光无qíng地吸引过来,熔在其中。“你的jīng心安排,一切都那么美好……可是我还是想先问问那个不美好的问题。”
“秦沫?”
那兰点头。
“的确很不美好,甚至惨不忍闻。要不我们先吃,以免影响食yù。”邓潇也盯着那兰,为她斟上半杯白葡萄酒。
“如果真那么惨,到影响食yù的地步,那么吃后再谈,会不会令人作呕?”
邓潇轻叹一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听你的……和你在一起,当然总是听你的。”
这话,一定是说给邝亦慧听的。这个可怜的家伙。
好在邓潇的思路不是一般的清晰,他起身到舱房角落的一只贴壁小几上取过一个信封,递给那兰,说:“你自己看吧。”
信封里是一张放大后的照片,那兰一眼认出,照片上的女孩,明艳如花,青chūnbī人,正是秦沫。她的笑容,从心底眉尖溢出来,散播在身外,仿佛她的世界里,容不下哀愁,听不见哭泣。
想到那夜地下室的见闻,那兰几乎要下泪。
“这是她刚入江大时的照片,那时候她开始业余做模特,在江京各高校间已经颇有名气。我听说,当年提起秦氏兄妹,不会说秦沫是秦淮不知名的妹妹,而是说秦淮是秦沫不知名的哥哥。”
那兰叹息:三十年河东河西。她仍端详着秦沫的脸,说:“这照片……这秦沫,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我当然亲眼见过她,我的意思是……”
“亦慧。”
那兰一惊,抬眼看着邓潇,随即明白他的意思:“真的是,她的这张照片,和那天你给我看过的邝亦慧的照片,两人的笑容,神态,极相似。”
“还有……”
“还有?”
“如果你现在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一照,会发现……”
那兰又叹:“这样的说法,我听了好多遍了。”
“听厌了我就封口。”
“你继续说吧,她为什么……”
“qiángjian。”
那兰的心一沉:“她是xing侵受害者?”
“而且很严重,严重到她自此jīng神失常。”
那兰虽然粒米未进,却也有了作呕的感觉。人心里,为什么总藏着那么多的恶魔?有了那夜地下室里看到的印象,她不忍再看秦沫那曾经能化解冰雪的笑容,将照片收回信封,手撑着头,良久后说:“一定是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段,许多xing侵受害者……”
“秦淮显然尽了最大努力,报案后就一直在积极为秦沫治疗,但是xing侵案受害者的愈合,你应该比我清楚,治疗之外,还取决于受害者本身……秦家,如果你仔细研究一下,本身就存在一些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邓潇没再说下去,显然,他并非是个爱好家长里短的人。但那兰立刻想起了宁雨欣曾告诉过她,抚养秦淮长大的姐姐,是坠楼自杀,说不定也是有jīng神障碍。
那兰问:“凶手被抓了吗?”
邓潇摇头:“秦沫本人无法指证、甚至描述凶手的qíng况,这个案子,和很多qiángjian案一样,一直没破。具体案qíng,如果你有兴趣,我还要费点力气才能找到。”
那兰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做全职警探,摇头说:“知道了她生病的原因,我或许能帮上她。”
“亦慧当初一定也有同样的想法。”邓潇长吁,“然后她就陷进去了。”
第二十七章替身
那兰想问,陷进什么去了?脑中立刻冒出“秦淮之水浊兮”,于是她改问:“你怕我也陷进去?”
“你刚才看到了秦沫的照片,看到她和亦慧的相像。我想,秦淮追求亦慧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两人的相像。”
那兰皱眉:“你是说,秦淮有恋妹qíng结?”
邓潇说:“信封里,还有一张照片,只不过很小,沉在最底下,你刚才大概没注意到。”
那兰狐疑地瞟一眼邓潇:“原来你也会卖关子。”果然,信封的最底下是张黑白小证件照。
一个青年女子,朴素而秀美。
那兰有些明白了,说:“这是秦淮的姐姐?”
“秦湘,湘江之湘。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秦淮的双亲死得早,是秦湘,长女如母,拉扯大了秦淮和秦沫。”
“你是说,秦淮有恋姐qíng结,或者说,恋母qíng结?”那兰仿佛在读一本天方夜谭的姊妹篇。
邓潇耸耸肩,举起酒杯,说:“向心理学致敬。”看那兰没反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只是瞎猜,在江京晃dàng三年,我还不敢说已经变成了弗洛伊德。”
那兰真想提醒他,四年的心理学专业学习,弗洛伊德的理论,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如果邓潇这“非专业”的推论成立,她忽然有些明白,秦淮碰巧“找到”她和宁雨欣做助理的原因——一种对邝亦慧的替代。她打了个机灵,勉qiáng笑笑说:“谢谢你的这么多帮助,其实是给了我一个有趣的课题,怎么帮助秦沫恢复。”
邓潇仿佛吓了一跳的样子,关切地看着那兰:“不要开玩笑……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刚才是一直在劝你,不用再去秦淮家了!”
这是什么样的跳跃xing思维?那兰回想两人二十分钟的对话,没有一处提到是否要再去秦淮家的问题,她问:“好像也就是几天前,你‘劝我’去秦淮家‘卧底’?”
“qíng况有了变化。”
“什么变化?这几天,我只是发现了秦淮的一些半公开的秘密——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的所谓秘密——好像没有遇见别的变故?”
“是我的变化。”邓潇又开始直视那兰,深深的眼睛,痴痴的目光,那兰心惊,心动,预感着一种万藤缠绕的心qíng。“几天前遇见你,你只是个陌生的女孩儿,我希望你成为我的线索,帮我找出秦淮不可告人的隐秘。但也就是那么一面后,分开的这几天,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才发现……”
上一篇:失魂雪[罪档案系列之二]
下一篇:法医秦明系列5: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