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命湖[罪档案系列之一]
但她还是在一口一口,chuī入秦淮逐渐冰冷的躯体。
间或用双手,一次次按压秦淮的心口。
直到一阵剧烈的呛咳,一串微弱但规律的心跳。
显然是因为多年的锻炼,秦淮的体质非同凡俗,从地狱边缘兜转掉头,他虽虚弱,但上岸后,一路来倒是他在搀扶那兰往回走。
天色已暗下来,寂静的小路上只有两个身心疲惫的人踉跄而行,如梦游。
那兰很想冲秦淮怒吼,斥他不该太纵容自己的深qíng,用鲜活的生命悼念亡人。但想想自己应该宽容秦淮让他有个喘息的机会,更没有资格对挚qíng批判。
原来死而同xué的旧事还可以有新注,写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年代。
让她稍稍心安的,是秦淮经过短暂的生死轮回,似乎重新爱上了这个世界,至少,坚定地和那兰走回家。
路边一丛金丝jú,格外惹眼,大概是看到如此鲜活的生命,那兰终于说了一路走来的第一句话:“司空晴也在为你担心着。你答应我,再不做这样的傻事。”
秦淮停下脚,执着那兰的手,端详着她的面容,入定了般,良久不语。他的眼神,带着那兰见过糅杂最多冲突最多的qíng绪,爱怜、悔恨、伤感、喜悦、绝望、希望,最终都归于一片迷惑。
和一个紧紧的拥抱。
秦淮紧拥着那兰,有点令人窒息的紧,但那兰丝毫没有觉察到。在这一刻,她多日来的颠簸,体力和心理的拉练,一起向她反噬,劫后余生的回味,让她崩溃。
她能在严峻的考验下支撑,但和所有人一样,会在爱人的怀中瓦解。
无声地哭,苦涩的吻。
这一吻,能否永恒?
一片茫然,原来自己终究还是个悲观的人。
那兰哭得更凶了。
那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幸亏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目睹那令人作呕的一幕,他俊逸的面容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的胸膛里,是久抑的火山,此刻,沸腾!
第四十七章最后一杀
秦淮家的门还是虚掩着。两个人牵着手走进来,没有听到屋里有任何动静。
莫非,司空晴已经走了。
司空晴没有走,而是倒在地上,头边一小摊血迹。
背后是个熟悉但陌生的声音:“哈,苦命鸳鸯,卿卿我我,你们两个摸摸弄弄得太久,我都快等不耐烦了。”
那兰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转过身,面对的是邓潇的枪口。
还有多少枪口要面对?
即便拿着枪,邓潇还带着那种潇洒散淡的的神态,只不过,他深深的双眼,带着和往日全然不同的眼神。
“小潇,你知道方文东吗?”那兰的问话似乎不着边际。她知道,邓潇此刻的状态,和方文东昨日的杀机毕露不同。
邓潇是真正的疯狂。
“你认为我疯了,想叫我分神,让你们苟延残喘,对不对?方文东和我有什么关系?”邓潇嘴角挂上微笑,平日里,这微笑可以迷倒一滩少女,但此刻,说不出的诡异。
“我是要还原真相给你。你当然知道方文东,对不对?是他杀害了亦慧,出于嫉妒,出于绝望,无法得到的那种绝望。”那兰保持着轻柔的声音,甚至向前走了一步,离邓潇更进一步,离枪口更进一步。她告诫自己,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将他做为一个病人对待。“和你相处这么久,我知道,你本xing随和善良,现在只是一时气愤冲动,其实你只要放下枪……”
“方文东的事我当然听说了!我这点神通还是有的!你要继续玩弄我于股掌间?我对你如何?我给了你要的一切,以为你在完成了你的‘使命’后,最终会领悟,我对你的真心。可是你……你们……你们这些女子,你,邝亦慧、宁雨欣,你们都一样的忘恩负义!一样的薄qíng!一样中了这个混蛋的魔!”
那兰的心一紧,忽然间,她明白宁雨欣是如何进入了司空竹的拍卖会,邓潇这富二代公子哥的身份,受到邀请并不奇怪。我就是当初的宁雨欣,是邝亦慧的替身,又都犯了和邝亦慧同样的错误,爱上了秦淮,所以只会有一个结局,一个和邝亦慧、宁雨欣同样的结局。那兰几乎就要脱口问出:“是不是你杀的宁雨欣!”
不行,这样会更激发他的戾气。他是个病人,可能有偏执型的jīng神分裂,可惜自己和他相处时保持着距离,没有和他倾心jiāo谈。她心头冒出一丝悔意。
那兰缓缓说:“你对亦慧的一往qíng深,认识你的人都很感动,包括我。我是个平凡的女孩子,也不知多少次会想,如果有个人如此执着地爱我,我会用所有的一切来回报……”
“但你和她们一样,爱上了他!这就是你对我的回报?”邓潇咆哮着,那副洒脱闲散之气似乎已被秋风chuī得无影无踪。
“小潇,你放下枪,我们好好谈谈。有些时候,你感觉到的东西,可能并不真实……”
“你说我是疯子,是jīng神病!”邓潇深深的眼窝里是深深的杀气,“你应该知道,另一个认为我是jīng神病的人,是什么下场。”
那兰几乎又要脱口而出:“原来是你杀的樊渊!但是,为什么?”
邓潇似乎知道那兰心头的疑问,说:“你瞧,一个人哪怕再好,再忠心耿耿,如果他总把你当个小孩,当个无能的纨绔子弟,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千方百计破坏你的追求,甚至认为你是jīng神病,你的脾气再好,能无动于衷吗?”
那兰终于忍不住说:“或许,樊渊掌握了你杀宁雨欣的证据。”
秦淮开口喝止,已经晚了:“那兰!”
邓潇的双眼陡然睁大,忽然用极平静的声音说:“哦,你猜出来了,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宁雨欣为什么会保不住自己的青chūn,樊渊为什么会保不住他的老命。但你倒是说说,我对你这样的女孩子,对凡事一目了然的女孩子,能无动于衷吗?爱上你是我的错吗?爱上亦慧又是我的错吗?”
疯狂中的人,骤然平静下来的时候,也是最令人心颤的时候。
那兰抓住了邓潇的思绪,说:“我不想激怒你,但你自己最清楚,我在你心目中,宁雨欣在你的心目中,不过都是邝亦慧的替身,所以你认为,我爱上秦淮、宁雨欣爱上秦淮,不过都是在重演邝亦慧爱上秦淮的悲剧。而你,也是一直在想终结这个悲剧……樊渊错就错在,他对邓家太过忠心,他也早就想终结这个悲剧。”
邓潇今天第一次赞许地点头:“所以,樊渊死有余辜,不是吗?”
“但亦慧的被害,是悲剧中的悲剧,你从此连做梦都想着旧日时光重回。宁雨欣的出现,我的出现,使你陷入一种迷惑的状态,因为我们和邝亦慧的相像,使你坚定将我们当作替身。你一定也追求了宁雨欣,即便在感受到危险不得不离开秦淮的时刻,宁雨欣仍拒绝了你。于是你更迷惑了,你感觉宁雨欣就是亦慧,她在进入另一个注定发生的悲剧,与其让悲剧发生,不如提前结束。我想,这是你下手杀害宁雨欣的真实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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