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厂花基情录
正如林秋所言,五位夫子的行踪也很明确。
管忻去东院找冰心喝茶聊天,戌时初刻返回。
教算术的张夫子到门房找林秋喝茶聊天,一直到快亥时才回房休息。
教音乐的柳夫子待在房间里研究琴谱,还去探望了得意弟子颜俊一番。
教骑she的秦夫子,天黑前在院子里打了一趟拳,然后就回房不曾外出。
需要注意的是,教书画的夫子李弦曾经出去过一趟,在亥时前返回的庐舍。
李弦还告诉钱捕头,在天快黑的时候,他曾在雪香园的入口处碰见汪子瑜,但对方似乎心中有事,并没有注意到李弦,就急匆匆的就赶往雪香园了。
李弦似乎对汪子瑜的死十分惋惜,摇头叹气,嘴里直道:“唉,美人命薄啊,真是可惜,可惜了……”
钱捕头又习惯xing的去看李弦的手,那是一双典型的文人的手,细瘦灵巧,用来挥笔作画题诗,必然是很合适,但要说杀人恐怕就不够力量了。
在五个夫子之中,四个都是文质彬彬的书生,若说有足够力量的杀人,只有教骑she的秦夫子。这位曾经的西北军先锋将军,武功高qiáng自不用说,因此钱捕头特意将他单独留下询问。
钱捕头问道:“秦将军,您说练完拳回房之后就不曾外出,不知有何人能够为您作证?”
秦御天生冷肃,不苟言笑,听了钱捕头的问题,也只是面无表qíng的道:“我秦某一人独居,无人能够作证。”
钱捕头又追问:“您平日跟汪子瑜有没有什么接触?您对他有什么看法?”
秦御冷淡的摇头:“就是普通的师生,并未有深入接触,我对他也没有什么看法。”
秦御的回答都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没有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钱捕头有些不甘心,还想再问,秦御倒是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林秋却拽了钱捕头的衣袖,将他拖出去。
“怎么不让我继续问了?”钱捕头道。
“我觉得不需要多问了,肯定不会是秦夫子做的。”林秋说道。
“何以见得?他有杀人的能力,而且没有人证明能他不在场,不是吗?况且,秦御住在最靠围墙的一间屋子,以秦夫子的身手,完全可以在不被人发现的qíng况下,跃出围墙,偷偷跑去雪香园,杀完人再趁着夜色跑回房间。”
林秋摇摇头,说道:“秦将军来书院已经有三年了,虽然他沉默寡言,为人冷淡严肃,但教学的口碑一直很好,也从来没有跟学生有过冲突,跟汪子瑜更没有恩怨仇隙。而且,秦夫子早已成家,虽然妻子两个月前过世,但膝下也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了。平时秦夫子生活上非常检点,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好男色。”
钱捕头还是不太信服:“这些都是表象,或许他私底下并非如此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林秋道:“你可能不清楚秦夫子的武功,但是你应该听过,他曾经被誉为西北军第一猛士,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一次大将军中埋伏被敌军围困,秦御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拼命护着大将军,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冲破重围!”
“对啊,那不正说明他有足够的能力杀死汪子瑜么?”
林秋道:“你想想,以他如此惊人的武功,若是要杀一个没有武功的书生,简直是不费chuī灰之力,又怎么会让他有机会发出声音呼救,以致惊动了旁人?”
钱捕头愣了一下,想想也确实有道理。孔老夫子可是听到两声响亮的呼救,才赶去雪香园的。若是真正的高手,肯定是一击致命,让人死得无声无息,哪里还会让死者发出一点声音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钱捕头摸了摸下巴,为难的叹气,“可是问了一圈,看起来谁都没有嫌疑,那凶手到底是何人呢?”
“钱捕头为何叹气?”冰心远远的走过来,身边跟着院监李笠和孔老夫子。
“都询问过了,但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钱捕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之前说可能有人偷拿天一阁钥匙,你们查过天一阁,是否有丢失东西?”
李笠悻悻的看了孔老夫子一眼,说道:“这是一场误会,后来我们在孔家的chuáng下找到了钥匙。”
他本来建议大致查一下就行了,毕竟那么多藏书哪里能一一检查,可是孔老夫子却固执的坚持要仔细查,于是他们费了半天时间,在天一阁翻箱倒柜,却也没发现有丢失书籍。后来,还是孔寒松跑过来跟他们说,在chuáng底下找到了钥匙。真是一场虚惊!
书院发生命案这么大事,孔老头还在那里乱搀和,真是的!
李笠心里颇为不满,但考虑到孔老夫子年事已高,记xing变差也难免,有时候他连学生的名字都会记错,闹了不少笑话,但孔老夫子又固执,偏偏不服老,大家对他也挺没辙的。
钱捕头点点头:“哦,没有丢东西就最好了。”
既然钥匙没有丢,大家便将此事抛到一边。
冰心见孔老夫子咳嗽的厉害,便让他先回去休息,又命林秋回宿舍安抚学生,只留下院监李笠和钱捕头,三个人继续讨论汪子瑜被害之事,毕竟这才是书院面临的最大难题。
钱捕头也不隐瞒,将查到的qíng况跟冰心和李笠叙述了一遍,冰心听完,蛾眉深蹙,低头沉默不语。
李笠忍不住急道:“这样看来,似乎没有太多进展啊,凶手何人还是没有头绪。可是汪子瑜的父母已经得知qíng况,马上就要过来领人,这……应该如何跟他们jiāo代?”
冰心沉吟道:“从钱捕头调查的结果,我认为,凶手应该不是我们书院的人。你们想想,我们书院一向太平,怎么会有这样穷凶极恶的bào徒?我猜想,会不会是外面闯进来的歹徒,见色起意,而汪子瑜正好独自一人在雪香园,才给了恶徒可乘之机?”
李笠也附和道:“啊,山长言之有理!我看定然是这样,咱们书院里都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会做出这等令人发指的bào行?肯定是外面闯进来的恶徒所为,这恶徒犯案之后,就趁着夜晚逃走了!啊,可恶,真可恶!”
“这……当然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xing。”钱捕头摸了摸下巴,表面看似乎是如此,但是他内心却隐隐又觉得不对,似乎有什么地方疏漏了,可是仔细想也想不出来。
冰心却似乎无意再深入,她相信这只是个意外事件。对她来说,死一个学生固然是大事,但比查出凶手更重要的,是如何维护晋江书院的名誉,不让书院因为这一桩意外,而毁了来之不易的好名声。好在死者是个平民之子,善后并不是太难,也省了她许多麻烦。
冰心向来是个有决断力的,当下客气的笑道:“钱捕头忙了一天,真是辛苦你了,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冰心以眼色示意蒹葭,蒹葭塞给钱捕头一锭沉甸甸的银元宝,钱捕头再三推辞,却推不过冰心的好意,只好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