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4城市之光
在那张熟悉的大家悉数就坐。喧闹的气氛宛若几年前,只不过廖亚凡已经青涩不再,赵大姐华发频生,而那个慈祥的老院长再也不会出现了。
孩子们对事物的热衷却毫无二致,喷香的饭菜一端上桌,就引起小家伙们的哄抢。不到一分钟,每个孩子都捧着冒尖的饭碗大快朵颐。
开饭前,廖亚凡曾经没了踪影。十几分钟后,她拎着一大袋子啤酒、熟食回来了。赵大姐兴致很高,嗔怪了廖亚凡几句之后就招唿大家喝酒吃菜。
廖亚凡拉开一罐啤酒,不由说分地塞进方木手里。方木急忙拒绝:“我开车呢,不能喝。”
“你是警察你怕什么啊?”廖亚凡不以为然,“没事。”
说罢,她又递给米楠一罐,眼盯着她说道:“米楠姐,你又不开车——没问题吧?”
让方木感到意外的是,米楠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拉开啤酒,仰脖喝了一大口。
廖亚凡的qíng绪更加高涨,分发一圈之后,除了信佛的陆海燕,就连崔寡妇也捏着一罐啤酒小口啜着。
孩子们对酒没有兴趣,吃饱之后纷纷下桌,留下几个大人边吃边聊。饭菜很快一扫而光,廖亚凡又拿出刚买回来的熟食,切了几盘权当下酒菜。陆海燕陪着大家聊了一会儿就回房诵经,不胜酒力的崔寡妇也早早回房休息。餐桌旁只剩下方木、廖亚凡、米楠和赵大姐四人。
酒的确是放松身心的好东西,尤其是经过紧张的劳作之后。方木只喝了半罐啤酒,就感到全身舒坦,疲劳和倦意也一扫而空,连骨头fèng里里都暖洋洋的。不过他不敢有丝毫倦怠,始终提心吊胆地看着这几个推杯换盏的女人。
廖亚凡喝得最多,面前堆了好几个空啤酒罐,粉白的脸颊已是一片cháo红。说到动qíng处,还抱着赵大姐又哭又笑。大概是因为难得放松一下,赵大姐也没少喝,倒不怎么说话,只是噙着泪,抱着廖亚凡一遍一遍摩挲她的头发。
米楠一反常态,松开了一头长发,对廖亚凡等人的敬酒也是来者不拒,眼看着面前的空啤酒罐和米楠不相上下。他也很少开口,只是笑,间或看看方木,又飞快地移开目光。眼波流转间,少有的妩媚清亮。
方木心下惊异,忍不住说道:“想不到你还挺能喝的。”
米楠把啤酒罐贴在红热的脸上,白了方木一眼:“你想不到的事qíng多了。”
廖亚凡从赵大姐怀抱中挣脱出来,摇摇晃晃地打开一罐啤酒,重重地和米楠碰了一下,大着舌头说道:“米楠姐,你……没说的,漂亮!人也好!不管哪个男人娶了你,都他妈是天大的福气……”
方木皱皱眉头,下意识地看向米楠。米楠却看也不看他,依旧一脸微笑地看着廖亚凡。
“姐,你就是我姐姐。”廖亚凡喝了一口酒,又擦擦嘴角溢出的泡沫,“我一定得帮你找个好男人……特别好的那种——老方,你说好不好?”
方木还来不及回话,赵大姐就一把夺过廖亚凡手中的啤酒罐,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自己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呢,先替人家cao上心了。”
说罢,她又转向方木,语气温柔“小方,你们打算办婚事的时候,一定得提前告诉我。大姐没什么钱,但是可以出力。”
赵大姐看看廖亚凡,眼中又有泪花闪动。
“亚凡就跟我的亲闺女一样,我一定得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方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摇头苦笑。
“赵阿姨你放心吧,我和方木肯定好好过,明年就给你带个外孙子过来。”
廖亚凡越说越离谱,还大大咧咧地拿过方木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就要点燃。刚刚拿起打火机,米楠就一把夺了过来。
“那就先祝福你们。”米楠依旧面色如水,笑意盈盈,“不过亚凡你得先把烟戒了,如果想要一个健康的宝宝,你需要……”“戒烟?行呀?没问题。”廖亚凡突然眯起眼睛,整个人也不再摇摇晃晃,似乎一下子从醉意中清醒过来,看上去竟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弓,“我知道我他妈一身臭毛病,但我好歹把第一个孩子留给我老公了。”餐桌边瞬间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表qíng和动作都凝固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清晰可辨。
几秒钟后,方木才又惊又怒地bào喝一声:“廖亚凡!”随即就把目光投向赵大姐。
米楠曾经怀孕并遭抛弃的事qíng,只对方木和赵大姐说过。方木从未对廖亚凡提起,肯定是赵大姐告诉她的。
赵大姐也受惊不少,悔意、尴尬、歉疚的神qíng一股脑地出现在她的脸上,反而使她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米楠直勾勾地看着廖亚凡,脸上的笑容犹在,只是变的僵硬。她的手还举在半空,几秒钟后,一阵咯咯声从手中的啤酒罐上传出来——铝罐渐渐变形,大股啤酒溢出,又啪嗒啪嗒地落在餐桌上。
廖亚凡毫不示弱地回望着米楠,伸手拿过香烟,挑衅似的点燃,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
bào怒的方木噌的一下站起来,手指着廖亚凡,刚要责令她对米楠道歉,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突如其来的欢快旋律让餐桌边的气氛更加诡异,也把一句脏话生生地憋在方木的喉咙里。他咬紧牙关,狠狠地对廖亚凡指了几下。后者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悠然自得地吐着烟圈。
方木摸出手机,因愤怒而痉挛的手指把手机的塑料外壳捏得咯吱作响。
“喂?”
“你在哪儿呢?”杨学武的声音焦躁不安,“赶紧过来,有qíng况!”
直到被方木跌跌撞撞地拽上吉普车,米楠依旧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微笑。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力。
任何一个人,被这样当众羞rǔ,都无异于揭开愈合已久的伤疤,有撒上盐后恣意揉搓一番。其痛楚,即使是坚qiáng如米楠者也难以承受。
此时,任何安慰和道歉都是没有用的。方木咬着牙,不声不响地把车开得飞快。进入市区后,方木突然感到身边有异。扭头一看,米楠全身僵直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滑落。
那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流泪,作训服的胸前已经是一大片亮晶晶的泪渍,而且范围还在不断扩大。米楠全身的水分似乎都已经通过泪腺喷涌而出,顺着脸颊而下,在下巴上形成一条不间断的泪流。
方木心中大骇,甚至怀疑她很快就会因脱水而失去意识。他手忙脚乱地从衣袋里翻出纸巾递给米楠,却被她挥手打开。
“我要下车。”说罢,米楠竟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拉车门。
这可是七十公里以上的时速!方木急忙拉住她的手腕,触摸之下,只感到一片冰凉。
米楠剧烈挣扎,吉普车也随之摇晃起来。方木无奈,只好减速,把车停在路边。
不等车停稳,米楠就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也许是僵硬了姿态保持过久,刚一落地,她的脚就一软,几乎扑到在地上。方木解开安全带,也跳下车,把她搀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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