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2之教化场
杨锦程万万没想到陈哲会来这么一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哲拉开门出去,脸上的肌ròu突突跳动。
片刻,杨锦程叹了口气,从表qíng看,似乎有一点惋惜,但是很快,这点qíng绪就消失在脸上那些硬冷的线条中。
他回到办公室,掏出手机拨通了陈哲的号码。
“陈哲么?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改主意了。”
周老师捏着手机坐在花坛上,突然觉得全身无力。身下的凉意很快透过衣服传遍全身,本来就酸胀的双腿,此刻更是动弹不得。
已经变形的锅炉横躺在地上,锅炉房也只剩下一片残砖断瓦。天使堂的二层小楼虽然没塌,但是靠近锅炉房的一侧墙体也已经被炸开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裂fèng。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请了假,领着其他孩子清理现场。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喊饿,满身灰尘的孩子们悄悄地搬运着碎砖,不时偷偷看看一脸木然的周老师。
不知什么时候,厚重的乌云又开始慢慢聚集在头顶,深灰色的天幕下,天使堂的二层小楼似乎摇摇yù坠。
周老师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去想失去采暖设备的小楼还怎么住,也不去想医院里的赵大姐和二宝。
没有天使堂了。
周老师抬头看看铅灰色的天空,突然笑了笑。
杨锦程yīn沉着脸把手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在桌子上。
“这个U盘里是全部研究资料和数据,还有我打算在国际研讨会上宣读的论文——你可以属上你的名字;这个是我写给省里领导的推荐信,相信他们会尊重我的意见。这是我的辞职信,你可以一起送上去;对了,还有这个……”杨锦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下星期的机票。”
陈哲的脸上是难掩的喜色,行动间却依然谨慎。
“你为什么又决定放弃了?”
“我从未想过要放弃。”杨锦程的脸宛如一块铁板,“但是相对于其他的东西,我更尊重我的专业!”
陈哲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杨锦程。
“你要的不外是名利与地位。”杨锦程垂着眼皮,“好,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聘请我做研究所的顾问。一来,我可以辅助你完成这个计划;二来,我虽然退居幕后,但是我可以亲眼看到我的科研成果对世界的改变。”
陈哲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那,我要的东西呢?”
杨锦程的话已经让陈哲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他慡快地从衣袋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杨锦程。
“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
杨锦程抬头看了陈哲一眼,脸上是将信将疑的神色。
“呵呵,你还不相信我?”陈哲笑起来,“我不会留后手的。现在把这事泄露出去,损害的不是你的名誉,而是我的。”
杨锦程苦笑了一下,神色黯然。
陈哲拍拍杨锦程的肩膀,“行了,老杨,别苦着脸了。你要结果,我要名利——我们这叫各取所需。”
杨锦程一侧身,闪开他的拍打,又颇为伤感地在办公室内环视一周。
“陈哲,我希望你遵守承诺,让教化场实验的成果能应用于世。”
“我更希望你叫我陈主任。”陈哲俯视着杨锦程的眼睛,“当然,如果你舍不得这里,我可以允许你再坐一会。”
杨锦程看着陈哲布满揶揄笑容的脸,艰难地站起身来。
“不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的手慢慢离开那张宽大的座椅,似乎颇为不舍,“这里的东西都留给你了。不过,我可以拿走这把杯子么?”
陈哲看看那把价值不菲的茶杯,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杨锦程高傲的样子。
“……我警告你,不要碰我的杯子。”
陈哲把手按在杯子上,轻轻地说道:
“不。”
方木拎着一大袋食品疾步登上省医院住院部的三楼,走进烧伤科313病房,赵大姐却不在自己的病chuáng上。方木想了想,转身去了普外科。
赵大姐果真在二宝的病chuáng边。她的整只右臂都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也有些烧伤的痕迹,即使这样,她还是费力地用另一只手给二宝擦着身子。
方木放下东西,一把抢过赵大姐手里的毛巾。赵大姐看是方木,虚弱地笑了笑,靠在chuáng头上看方木给二宝擦身。
头缠绷带,手臂上打着夹板的二宝看见袋子里的食品,立刻咿咿呀呀地上去抢。方木不敢用力按他,在后背上糙糙抹了两把就任他去大快朵颐。
赵大姐看看袋子,半是感激半是埋怨地说:“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你们要住好几天院呢,”方木把毛巾丢进脸盆,“得增加点营养。”
“那可不行。”赵大姐看着二宝láng吞虎咽的吃相,苦笑了一下,“我明天就回去,家里一大堆事呢,老周一个人可应付不过来。”
“没事,你安心养病。”方木把毛巾拧gān,搭在chuáng头,“我明天去帮他。对了,你怎么跑到二楼去住了?”
“这段时间,拆迁的人不停地来捣乱。”赵大姐一脸痛苦地按按自己的右臂,“老周和我分睡在两个楼层,也好照应孩子们——查清是谁gān的了么?”
“分局已经立案了。”方木顿了一下,“初步怀疑跟拆迁有关。”
赵大姐突然有些局促不安,看着方木,嘴唇嚅动着,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
“方木,周老师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还是跟你说说比较好。”赵大姐终于下了决心,“有人要杀他。”
“嗯?”
赵大姐把那天晚上有人闯进她房间的事qíng一五一十地讲给方木,方木的脸色越加凝重,正要打电话回专案组,衣袋里的手机却响起来。
是周老师。
电话接通,周老师却不说话,方木接连“喂”了几声,才听见周老师异常低哑的声音:
“小方,帮我照顾好天使堂,照顾好孩子们……”
方木的心一沉,“周老师你在哪里?”
“……我自己种下的恶果,我会自己解决。”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方木急忙回拨过去,周老师却已经关掉了手机。
赵大姐看见方木脸色大变,也急得不行:“老周怎么了?”
“周老师那边可能出事了。”方木站起身就往外跑,一路狂奔至停车场,刚发动汽车,就看见一身单薄病号服的赵大姐踉踉跄跄地跟着跑出来。
“你跟着来gān什么?快回去!”方木吼道。
赵大姐拉开车门跳上车,“开车!”
方木无奈,一踩油门,吉普车箭一般蹿了出去。
刚开过两个路口,方木突然掉头,同时拉响警笛,朝相反方向开去。赵大姐一看离天使堂越来越远,急得大叫:“你这是往哪儿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