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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前传+1~4部]

作者:雷米 时间:2022-12-07 10:17:57 标签:雷米

  邢至森“哦”了一声,继续问道:“昨晚熄灯后,你在哪儿?”

  “就在这里,”他指指孙梅,“跟孙姨聊天,后来,就进去睡觉了。”

  “嗯,我可以做证。”孙梅抬起头来,看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吓得又埋下头去。

  “那你呢?”

  “我?打毛线,听广播,一直到5点。”

  邢至森点点头,眉头微微蹙起。

  这时姓丁的警察回来了,他边拍打着身上的灰,边说:“没错。二楼厕所的确有几扇窗户坏了,关不上。我已经让局里来人勘验了。”

  陈斌的脸色很不好看。“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他指着孙梅,嗓门很高,“门窗坏了要及时修理,不要给坏分子可乘之机。你看看,现在出事了……”

  “算了,”邢至森站起来,“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现场位于男生二宿舍三楼走廊左侧尽头的厕所。这是一个公共卫生间,分里外两间,外间为水房,里间是厕所。厕所总面积在20平方米左右。左侧是小便池。右侧是大便池,一共四个蹲位,中间用三个高约1.5米的水泥墙隔开。一个警察用手指了指最里侧的隔间:“死者是在第一个蹲位被发现的。”

  邢至森走上前,这是一个1平米左右的半封闭空间,cháo湿污浊,没看见明显的血迹。

  “现场勘查完了?”

  “是的,死者的死因为机械xing窒息,初步推断为他杀。现场勘查报告和尸检报告下午就能出来。”

  邢至森点点头,看了看水泥墙,转身出了厕所。

  回到走廊里,邢至森看了看两边排列的寝室,转头问陈斌:“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学生在哪儿?”

  陈斌说:“那个学生还在寝室里。他有点吓着了,请了假在宿舍休息。”

  邢至森摆摆手,示意他带路。

  一行人来到351寝室门前。陈斌敲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男声:“谁啊?”

  “保卫处的,开门。”

  “哦,等等。”

  门很快打开,一个脸色煞白的男生站在门口:“请进吧。”

  几个人鱼贯而入,几乎每个人走过男生身边都会上下打量他一番,男生看起来更加紧张了。

  邢至森走到寝室里唯一一张桌子前,伸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看见男生还站在原地,微笑了一下,挥挥手:“你也坐啊。”

  男生答应了一声,走到一张chuáng前,小心翼翼地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

  “孙庆东。”

  “是你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是的。”

  “讲讲当时的qíng形吧。”

  孙庆东咽了咽唾沫,皱皱眉头,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起那一幕。

  昨晚11点半左右,室友周军去了厕所。之后不久,孙庆东就睡着了。今天凌晨1时许,孙庆东起chuáng上厕所,睡眼惺忪的他似乎看见周军还蹲在厕所里。孙庆东随口说了句“你还没拉完啊,不怕脱肛啊”,也不记得周军是否回应,就回寝室睡觉了。早晨5点半,孙庆东起来晨跑,上厕所的时候看见周军居然还蹲在原处。孙庆东既惊讶又疑惑,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结果周军以蹲着的姿势僵硬地向前倒下。孙庆东被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跑到楼下通知管理员孙梅。孙梅直接报了警。

  邢至森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孙庆东不时偷瞄着他,似乎有话要说。邢至森察觉出来,问他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孙庆东支吾了半天,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周军昨晚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好像在走廊里跟别人说话,而且还骂了那个人。邢至森问是谁,孙庆东犹豫了一下,说听声音好像是对门的方木。随后又赶紧补充说他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不一定准确。邢至森想了想,对陈斌说:“把那个方木叫来吧。”

  今天上午的课是西方法律思想史。尽管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可教室里仍然热闹得像一锅滚开的粥。

  在绝大多数学生的人生经历中,死亡似乎一直是一个十分遥远的名词。当它如此真切地降临在身边的同学身上,对这些20岁出头的年轻人而言,其震撼可想而知。

  351寝室的男生们成了全班的焦点,几乎每个人的身边都围着一大群同学,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追问早上的qíng形。女同学们既好奇又恐惧地向男生打听当时的qíng况,有几个平时和周军关系不错的女生还掉了泪。课堂里弥漫着兴奋而诡异的气氛,每个人都偷偷打量着其他人,不时地大声议论着,彼此jiāo换迷惑不解或恍然大悟的眼神。

  上课铃响了,几乎是同时,讲授西方法律思想史的陈老师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教室里丝毫没有因为授课老师的到场而安静下来,陈老师耐心地站了几秒钟,发现自己并没有如往日一样成为课堂的焦点,不由得心生怒气。

  他把手里的教案啪的一声摔在讲台上:“gān什么,上不上课?!”

  学生们这才发现陈老师已经来了,离座的慌慌张张地跑回去,没打开书包的手忙脚乱地掏出书本。教室里很快恢复了安静。

  陈老师板着脸左右扫视,发现本应座无虚席的教室里出现了几处刺眼的空白。余怒未消的他掏出教学手册,开始点名。

  “卢琳。”

  “到。”

  “陈晶。”

  “到。”

  “周军。”

  教室里鸦雀无声。

  “周军。”陈老师抬起头,“没来么?”

  他用红笔在周军的名字旁边狠狠地写上“缺勤”:“告诉周军,让他下课后来找我!”

  下面的学生们面面相觑。有人轻声说了一句:“老师,他死了。”

  声音虽小,陈老师还是听到了。他一瞪眼睛:“什么?”

  没有人回答。

  过了几秒钟,班长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老师,周军不是缺勤,他……他死了。”

  “死了?”陈老师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时候死的?”

  “今天早上。”

  陈老师愣了一会儿:“那就不用来找我了。”

  教室里传来轻轻的笑声。

  方木没有笑。

  他始终趴在桌子上,不时抬眼瞄瞄自己左前方的位置,那是周军的座位。

  周军死了。那个平时爱说爱笑、口无遮拦的小个子男生死了。

  这种感觉很不真实。因为在不到10个小时之前,他还曾经跟自己笑骂过,打闹过,那时他的身体柔软,温热,充满生机。而现在,他冰冷、僵硬地躺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被一群陌生的法医无qíng地切割着。周军这个名字不再有任何意义,他现在被叫作“死者”。

  一个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从你的生活里突然消失。不管他对你重要与否,或多或少,都会让人心感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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