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罪4
“可是……”苏碧娥还是有些担心,犹豫着正想说话,秦月把头伸出窗外看了看天色,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就这么决定了,咱们别多耽搁了,快去化装准备吧,天一亮就分头出发。”
苏碧娥看她一眼,见她心意已决,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就在苏碧娥住宿的客房的隔壁,住着一位从上犹方向来的、途经五云桥yù北上万安县寻亲的李姑娘。这位李姑娘比秦月大三岁,但身高体形各方面却跟秦月差不多。
秦月找到这位李姑娘,给了她十两银子,请她明天早上离开客栈的时候,穿上自己给她的这套漂亮的黑裙子,戴上这顶四周垂着遮挡尘土的黑纱巾的斗篷,只要保证在太阳落山之前不要取下来就可以了。
李姑娘见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自己前天遭遇了一次小偷,身上携带的银两正好不够用,便高兴地答应了她。
天刚一亮,李姑娘就依照她的吩咐身着黑衣头戴斗篷,离开客栈,北上而去。稍后,秦月也换上母亲的衣服,化装成母亲的模样,挽着母亲的包袱,不慌不忙地去往长江码头,准备坐船南下。
依照秦月事先的计划,已经化装成一位乡下婆婆的苏碧娥又在客栈里待了半个时辰,这才颤颤巍巍地离开客栈,到外面街上雇了一辆马车,告诉车夫,她要去郁孤台走亲戚。车夫拿了车资,二话不说,赶着马车就出了五云桥,走上了一条南下的官道。
秦月着母亲的装束,故意把脚步放得慢些,刚一走出小镇,就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了,她一面在心中暗自好笑,一面装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径直往长江码头走去。
码头上,已经泊了一排待客的乌篷船。
秦月走下码头,挑了一艘gān净的小船。
那船夫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皮肤黝黑,打着赤足,挽着衣袖,脸上带着谦卑的笑意,问她要去哪里。
秦月说去青阳,又问要什么价钱?
船夫说二两银子,秦月一面留心察看四周qíng形,一面故意装出一副嫌他价格太高的样子,说顺风顺水,怎么还这么贵?经过一阵讨价还价,最终讲好了给一两银子。
秦月跳上小船,到船舱里坐下。
船夫吆喝道:“开船啰。”竹篙一撑,那船便离岸而去。
秦月留心一瞧,这船夫虽然手脚利索,有些力气,但看起来并不会武功,应该不是佟子昂派来的人,这才略略放心。
这一带靠近集镇,所以江面上船来舟往,十分热闹。
秦月估计佟子昂的人再目无王法也不敢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明火执仗、公然行凶,所以便放心地靠在船舱里闭目养神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船离开码头已经很远了,江面上渐渐安静下来,偶尔有一两艘小船jiāo错之过。
为了尽量给母亲多争取一些时间,秦月吩咐船夫撑得慢些,只要能赶在天黑之前到达青阳就行。
午牌时分,船到储潭码头,去青阳的路途已经走完一半。
秦月请船夫上岸一起吃罢午饭,然后再回到船上,继续向下游行去。
刚刚驶出码头二三里路远,船夫忽然慌里慌张地跑进船舱道:“娘子,不好了,后面有一艘船似乎一直在跟着咱们。”
“哦?快让我看看。”
秦月走到船尾,顺着船夫的手指往后面一瞧,只见数十丈开外的江面上,正有一叶扁舟,跟在自己船后缓缓驶来。
站在船头撑船的是一个穿黑色长衫的汉子,个子高高的,戴着一顶斗笠,笠沿压得很低,脸上黑乎乎的一片,根本瞧不清相貌。
她问船夫道:“大叔,你怎么知道他在跟踪咱们?”
船夫撇撇嘴道:“娘子,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老汉跑了几十年的船,连这点儿伎俩都识不破吗?其实从五云桥码头一出发,他就跟在咱们屁股后面了,起初我还以为是凑巧同路,也就没太在意,后来我放慢船速他也跟着放慢船速,我想靠边让他走到前边去,他却偏偏不去,就这样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咱们后面。咱们在储潭码头吃饭他也在储潭码头泊船,咱们一上船他又悄悄跟了上来。这不是在跟踪咱们是gān什么?”
秦月皱皱眉头道:“的确有些奇怪。”
船夫以为遇上了劫道的江洋大盗,脸色早已变了,但见她脸上居然全无惧色,不由暗自奇怪,问道:“娘子,你认识那个人么?”
秦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那一叶扁舟,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的确是在跟踪我们,不过你不用害怕,他要对付的人是我。”
她悄悄按住了衣服里的剑柄,她知道那人一定是佟子昂派来杀她娘的杀手,正yù吩咐船夫将船横在江心,等候那人过来,与他当面一战,却忽然想到,不行,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谁都知道我娘不会武功,我一跟人动手,马上就会被人家识破身份。而现在刚过中午,我娘最多才到郁孤台,一定未入青阳城。如果让佟子昂识穿了我的身份,揣测到了我们的计划,他也还来得及重新派人阻杀我娘。如此一来,咱们的计划可就全盘落空了。此时此刻,我应该以我娘的身份尽量拖延时间,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我这边来,尽量为我娘多争取一些时间,好使她安然进城。
想到此处,她松开剑柄,举目四顾,看见长江两岸种着成片成片的芦苇,极是茂盛,心中一动,有了主意。把手一指,道:“船家,来者不善,快把船摇进那片芦苇dàng中躲一躲。”
船夫听她这样一说,更是惊慌起来,急忙偏转船头,把船划进芦苇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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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芦苇dàng中转了几个弯,秦月回头望时,但见芦花遮天蔽日,一望无边,乌篷船隐蔽其间,已极难被人发现。这才小声吩咐船家把船停住,将掌船的竹篙横放在船上,以免弄出水声。
两人站在船头,船夫脸色发白,暗暗叫苦,秦月面色平静,心里却忐忑不安,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是除了风chuī芦苇的沙沙声,其他的却什么也听不到。
过了好大一会儿,秦月有些沉不住气,小心地拿起竹篙拨开一片芦苇,悄悄向外探看,只见江面上空空如也,早已不见了那艘小船和那个诡秘的黑衣人,不由暗自松了口气,正要吩咐船家开船,忽地砰然一响,船身猛然一震,船夫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掉入江中。
秦月身子一晃,也差点儿摔倒。
急忙回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刚才那戴斗笠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驾着小舟绕到他们身后,并且用那小舟狠狠地撞了一下他们的乌篷船。
秦月脸色一变,心知不妙,急忙后退,站稳身形。只见人影一晃,后面小舟上的黑衣人已跃到她的船上,挡在她跟前。秦月感觉到一股杀气像刀锋一样袭来,她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盯着他颤声道:“你、你是叶封侯?”
黑衣人摘下斗笠,斗笠下的一张脸却仍用一块黑巾蒙着,只露出两只寒光湛然的眼睛在外面,桀桀怪笑道:“苏碧娥,算你还有点儿见识,在下正是‘一剑封喉’叶封侯。昨天晚上有人救你,害得在下杀你的计划功亏一篑,不知你今天的运气是否还有那么好。”呛啷一声,拔出剑来,眼露杀机,向她b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