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们
一位老职工说。其他同僚们也纷纷发表起感想来。
“杀人当然不对,但死者也有责任。努力工作是好事,但太过着迷,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那可就不行了。”
“要我说啊,他们还是心机太重,想得太多。那些jīng英分子成天算计这个,谋划那个,好像不动脑筋就会死掉一样。”
“那有什么不好?像你这种木瓜脑袋才让我们伤脑筋呢!”
“你这是什么话呀!”
“不管怎么说啊,我可不想就这样把命给送了。现在看来,在车间gān着还挺不赖的。”
对于这个意见,大家倒是难得地一致点头表示赞成。
“大伙儿可也别这么说嘛。川岛君明天就要离开车间回到公司总部了呢。”
班长说,大家纷纷朝我投来注目礼。
“是嘛,实习就这样结束啦,时间过得真快啊!”
“回去后也要给我好好gān呐!”
我站起身来鞠躬感谢大家的关照。
不一会,加班铃响了起来,大伙儿络绎不绝地朝自己的工作岗位走去。我因为还得整理宿舍,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先回去。
这时,叶子凑了过来:“下次再带我去兜风吧。”
“嗯,没问题。”
“这个给你。”
她取出一个祈祷健康的护身符:“你可得小心身体,别闹个过劳死什么的。”
我被这话噎了一下,说道:“我会当心的。”
“那就这样吧,拜拜。”
她带上安全眼镜,向生产线上走去。走到半路,却又停下脚步,朝我挥挥手,说了句什么,看口型是让我好好加油。
就好像我要上战场似的,我心想,举起护身符朝她挥动了几下。
蜜月之旅
1
飞机几乎是一分不差地向夏威夷驶去。
“两位这是去度蜜月吗?”
一位老人隔着走道与我们搭话。他身着合体的浅色西服,看上去品位不俗。
我答了一声“是”,老人眯fèng起雪白眉毛下的眼睛。
“那真是好极了。旅游还是得趁年轻的时候才能尽兴呐。”
我礼貌地笑了笑,望见除了他的对座坐着一位娇小的老妇人之外,貌似别无其他旅伴,便问道:“就您二位去夏威夷吗?”
老妇人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转头朝我莞尔一笑。
“是啊,夏威夷也挺适合我们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呢。”
随即,老人微微压低声音到:“其实我们去那儿还是为了庆祝金婚呢,有感谢上苍眷顾的意思。”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想就此截断谈话,便转向了尚美,她原本正在看书,却又似聆听着我们适才的对话,与我的目光相接后,咧嘴绽开了笑容。
飞机在檀香山机场降落了。取罢行李,我携尚美乘坐巴士前往汽车租赁公司。因有预约在前,办手续没费多少工夫。十五分钟以后,我们就坐上小型美式轿车再度出发了。这以后可就是纯粹的双人旅行了。
“我想直接去普普克亚,你可有想游览的地方?”
普普克亚位于瓦胡岛最北面,我们在那里的一家多功能度假旅馆订了房间。
“我也没什么想玩的地方,咱们还是回旅馆去吧。我有点累啦。”尚美答道。
“是啊,飞了好几个钟头,也真是乏了。”
我略一颔首,踩着油门的右脚微微加劲。
我们两人都已不是第一次来夏威夷了。
我是第四次来此地旅游,尚美则是再度造访。尽管如此,由于我俩一致认为此次蜜月旅行不宜过于铺张,便毫不犹豫地做出了旧地重游的打算。
我们如此简朴行事有如下几个理由。
一则因为这已是我第二次婚姻了。现年三十四岁的我曾于二十六岁那年结过一次婚,但妻子不幸于三年前死于一起jiāo通事故。
另一个原因则是我与前妻所生的女儿刚刚去世不久,我还无法让自己完全沉浸于新婚的喜悦当中。
正因如此,我俩虽然喜结良缘,却没有大宴宾客,就连结婚仪式也未曾举行,只在市政厅注册一下就就算了事。但尚美却并未对此流露出不快。近来的年轻女xing大都反感大吃大喝的俗气婚宴,我们的做法或许也不算如何过分。
但是,我并没有对尚美说出不愿隆重庆祝新婚的第三个理由。而这对我来说,却是最为重要的一个理由。
2
正午稍过,我们抵达了下榻之处,此时办理入住手续似乎稍显早了些,我们便寄存了行李,预备前往餐厅用一顿便餐。
“到这儿来的日本人还真是不多呢。”
点完菜后,尚美环顾四周小声地说。的确,除了我们之外,很少能见到其他日本游客的身影。
“大概是huáng金周结束后,日本观光客纷纷回国的缘故吧。况且,现在这个时候,大伙儿可能都到怀基基海滩去玩了。”
“是啊,这附近可没有适合年轻人玩的地方呢。”
“呆在宾馆里倒还可以打打网球、高尔夫什么的,还能骑马、一踏出宾馆,可就百无聊赖喽。”
“这里连迪斯科舞厅都没有吧,日本的年轻人怕是受不了这无聊劲儿。”
“我看你就别再‘年轻人,年轻人’地说个不休了。尚美你不才二十来岁嘛,年轻得很呢。”
“哎呀,这样说来,伸彦你也还是个小伙子呢。”
“行啦,别说啦。”
说着,我故意绷起脸,尚美快活地轻声笑了起来。她的笑容令我心生怜爱,幸福之感直达心底。这个时刻,我多么想拥有与尚美同样的心境啊。但是我做不到。
吃罢午饭,办好入住手续后,尚美便立刻提议去海里游泳。
“这里的大海多美,不去体验一下多可惜啊。一起去吧,好不好?”
望着美国人在海滩上优雅地晒着日光浴的身影,尚美好像有点坐不住了。“好啊,咱们走吧。”我答道。
到了海滩,尚美身着饰有花纹的泳衣跃入海中。我在沙滩上缓缓蹲下身子,凝望着她。过去经常游泳的尚美泳姿优美,还时不时回过头来,愉快地朝我挥手。我也抬手回应,间或按下照相机的快门。
然而,我心里很清楚,冲印这卷胶卷的那一天,恐怕永远都不会到来。
返回旅馆后,正当我们等电梯时,背后忽然传来招呼声。
“哎呦,这可真是奇遇呐!”
回过头来,之间那对与我们同机来到夏威夷的老夫妇就站在身后。他们像是刚到,旅馆的男服务员正拎着行李候在一旁。
“您二位也下榻在这里吗?”
我有些吃惊地问。
“正是呢。我们在市内东转转西看看,不想就消磨了这么多时候。看样子,你们已经去游过一会儿泳了吧?”
老人看着我们的装束问道。
“是啊,没错。”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