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号门诊楼
"扫dàng"进行到三楼,突然,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轻,且凌乱不堪。是在楼下!我来不及多想便向楼下跑去,果然一个人影从门诊大楼里闪了出去,一身白衣。对,就是那天晚上我碰到的那个白衣女子!我奋不顾身地追了出去。
很显然,对方是在躲避我,或者是我这"地毯式"的扫dàng惊动了她。她奔跑的速度极快,加上一身白衣,在这逐渐暗淡下来的夜色里似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我追到大门口,站定了身子四处搜寻她的踪迹,我瞪大了眼睛,生怕她如上次一样"人间蒸发"。还好,这次没有遗憾!她正绕过医院的围墙朝着坟场的方向拼命地跑着,地上杂糙丛生,落叶遍地,再加上她的体力消耗,她的速度已经很明显慢了下来,到了最后基本上是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
"站住!"我大喊了一声,然后追了上去。
听到我的喊声,她就像一只受惊吓的小鸟,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向前冲去,但这一丝力气仅仅坚持了几秒钟便消耗殆尽了,她又恢复了深一脚、浅一脚的状态。
我与她的状态截然相反,浑身的力量似乎一时间都集中在了脚上,眨眼的功夫,我便追到了她身后。我已经能够听到她那急促的喘息声,既有疲劳过度的成分,也有被惊吓过度的成分。我伸出手去捉住她的胳膊,出乎意料的是,在我的手接触到她的身体以后,她的身体戛然而止,然后缓缓倒了下来,并顺势倒在了我怀里,她昏了过去!
我将她的身体放入我的臂弯,然后翻转过来,当我看到她的真面目时我彻底惊呆了:她是小溪!就是我苦苦寻找、梦寐以求的何小溪!
她的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嘴唇发紫,面容显得极其憔悴,由于刚才剧烈的运动,呼吸声还很急促,她的身体在我的臂弯里轻微地颤抖着,胸脯极没规律地以最大幅度起伏着。
"小溪,醒醒!醒醒!别怕,我是苏谦!"我不停地晃动着她的身体,但她毫无反应。
我环视四周,此时我们正身处于坟场的正中心,旁边就是她姐姐何小欣的墓碑,四面树木林立,杂糙丛生,被风chuī起的落叶在半空里回旋着,远处就是成片的树林,一棵棵形状古怪的树木将gān枯的枝条缠绕在一起,在风的作用下发出各种声响,敲打着我的鼓膜,远处医院以及工厂里的各种建筑物在暗淡的天幕里若隐若现,似一个个静止不动的高大的怪物注视着我们。
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但这一次周围的一切让我产生了极其恐怖的感觉,我必须立刻离开!
我又晃动了一下何小溪的身子,确定她确实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醒过来,于是便将她的身子搭在后背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坟场,朝着公路的方向走去。
三十八、再次失踪
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基本上到了我体力透支的边缘,才看到了那条通往市区的路。路上的车辆也明显少了,我背上的何小溪一直没有一点动静,只是很明显能够听出她的呼吸已经很均匀了。
我把她放下来,然后我蹲在路边,将她的头重新放入我的臂弯。我喘着粗气等待着可能经过的出租车,不过好像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竟然没有一辆出租车在眼前经过。我颓废地埋下头,看着在我臂弯里熟睡的何小溪,一种久违的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鼻尖顿时酸酸的。
在以前那段美好的岁月里,我们这样相互依偎的时光多得数不清,曾经在学校cao场上、教学楼前的糙地上、护城河边、天桥上……我们就这样相互依偎着,静静地坐着、走着,很多时候她都会将头枕在我的臂弯里,向我提一些现在看起来幼稚无聊的、但在当时却是暖意融融的问题。例如,如果她从天桥上掉下去我会不会也跳下去、以后我们要生多少孩子……我轻轻地抚摸着小溪那苍白而冰凉的脸颊,不觉间泪水蜂拥而至。
我抬头看看天,看来今天的天气不是太好,没有月亮,星星也看不见半颗,只有茫茫的黑色,给人一种空旷的、茫然的严肃感,这应该是小溪喜欢的夜,但此刻她却闭着眼睛。
一辆出租车在我们面前停下来,司机摇下车窗向我们招手:"喂!两位回市区吗?"
我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几乎在用一种乞求的语气央求道:"载我们一程吧!我女朋友生病了!"
"你们不会不是人吧?"司机的话带着一丝调侃,看得出他的胆量还可以。
但我不由得一阵心惊,怕司机会丢下我们不管,于是便故作轻松地道:"开什么玩笑,不是人怎么会生病?"
"上车吧!"司机慡快地挥挥手,"是鬼也不怕,要真是给鬼开出租车也算是哥们的荣幸!"
我面带感激地将何小溪抱上车,然后钻了进去。
司机冲何小溪努努嘴:"你女朋友病得不轻呀!"然后他看了看何小溪,"哇"的一声大叫起来,声音颤抖地问道:"你女朋友是人呀还是鬼呀?"
我莫名其妙地低头一看,原来何小溪本来虚弱苍白的脸,在车灯的反照下显得更加苍白,毫无血色,确实有种鬼态!
于是我善解人意地安慰司机:"没事的,她只是受了点风寒,她的身上是热的,不信你摸摸!"
"别……"司机尖叫着摆摆手,"大哥,只要你不伤害我去哪都行,哥们照办,保证不收你钱!"
我无奈地摇摇头,本来想说回局里宿舍,但一想到舍友在不方便,便道:"随便找个旅馆就行!"
没想到我的这一回答更加使他坚信今晚撞上鬼了,打方向盘的双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车子进入市区,车外灯火通明,街上有不少行人。看到同类越来越多,司机的大脑也清醒过来了,他通过后视镜看着我们:"哥们,这么晚了你们去那个地方gān吗呀?不怕真撞见鬼呀?"
"去探险!我女朋友喜欢探险!"
是吗?我还以为她吓昏过去了呢!"
汽车在一个旅馆门前停下来,司机指着门口道:"哥们看这行吗?"我点点头,下了车,司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了。
已是午夜时分了,值班的工作人员正在柜台前打瞌睡,看到láng狈不堪的我们差点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估计她是以为撞见了鬼,战战兢兢地说:"你们是?"
"我们是人!"我没好气地说,"开个房间!"
大概她熟谙"鬼命不可违"的道理,立刻乖乖地带我们上了楼,将检查身份证、谈价钱等一些必要的步骤都省略了。
我将何小溪放在松软的chuáng上,给她盖好被子。她的脸色苍白,手脚冰冷。在毛巾和热水的热敷下,她的身体温度渐渐回升,脸色开始红润起来,我却感到身体逐渐支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chuáng边上。
一缕阳光照进室内,睡梦中我感到一股暖意,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我突然触电似的坐起身,看看chuáng上,空空如也。"不好!"我惊叫起来,开始四处寻找何小溪。还好,她没有离开,她此刻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金色的阳光照着她纤细瘦弱的身体,透出一股让人心疼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