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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宗罪

作者:蜘蛛 时间:2022-12-10 14:37:40 标签:蜘蛛

  周兴兴:“木板够了吗,得用八块。”

  铁嘴:“够了。”

  周兴兴:“钉子找到了?”

  屠老野:“找到了。”

  周兴兴:“一、二、三,gān吧!”

  走廊里静极了。周兴兴拖着绳子,好像牵着一条随时都可能叫唤的狗。他每走一步,就觉得大地颤抖一下。铁嘴、屠老野在后面跟着,藏在周兴兴的影子里,就这样他们溜出了走廊。

  他们在小厨房处遇见了丘八和山牙。山牙躺在墙角像只死狗,丘八拍着屁股低声吼道:“怎么才来?”

  周兴兴说:“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丘八问:“你是谁?”

  周兴兴说:“我就是扔给你馒头的那个人。”

  铁嘴说:“他叫周兴兴,刚进来,想带我们出去。”

  丘八问:“gān啥子进来的?”

  周兴兴说:“什么都没gān,我是无辜的。”

  屠老野说:“和我们一样,嘿嘿。”

  有个站岗的狱警似乎听到说话声便向这边走过来,人们始终没有查明当时这五个人躲在了哪里。

  想象力丰富的人可以“看到”烟囱里有几个“太”字在上升,几个有罪的灵魂想自由。那根绳子把山牙拉了上去,然后他们在鞋底绑上木板,抬着山牙从电网上走过。闪电大概一直在帮助他们,但是并没有下雨,他们克服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终于到了围墙边。

  围墙外边,就是自由。

  凌晨3点,沧州监狱附近的一户人家遭到了抢劫,三个光屁股的男人抢走了几身衣服,还有半包香烟。第二天,女主人对男主人说:“昨晚,不会是场噩梦吧?”

  男主人说:“不是梦,咱的衣服没了。”

  前传:罪全书 【第二卷 惊天大盗】

  前传:罪全书 第五章 jì女金珠

  沧州垃圾场附近有一座桥,桥下的河水深得可以淹死一个有钱的人。曾有个大款从这里失足而坠,很多人立刻来救,然而只捞到了一顶帽子。

  这条河流向大海,一个有钱的人算得了什么呢?

  2000年7月31日,有个女人抱着一个婴儿从桥上跳了下去。

  女人叫金珠,是个jì女。

  河堤上有一排杂乱的房子,房子是用三合板、石棉瓦搭建而成的,用上流社会的说法这里叫作贫民窑,其中最破最烂的一间就是金珠的家。

  chūn天,小糙在她桌下生长;夏天,雨水从她chuáng下流过;秋天,落叶多么美丽;冬天,冬天就不要写了,它给一些人只带来了寒冷。

  有两个穷人这样谈论冬天:

  “去年冬天,真冷,我的手冻了,脚冻了,耳朵也冻了。”

  “是啊,我的手也冻了,脚也冻了,耳朵却没冻。”

  “你有帽子?”

  “我没有耳朵!”

  在墙角蹲着哆嗦的不是你,所以你无法体会那种寒冷。

  住在河岸上那些破房子里的人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盆盆罐罐,他们的职业是捡垃圾。河西是垃圾场,河东是废品回收站。

  他们从河西捡些东西卖到河东,就这样简单地维持生命。

  他们比城市的野狗起得还早,黎明时就走街串巷,蓬头垢面,手里拿着铁钩子,腋下夹着有补丁的空袋子,看见垃圾箱就上去乱翻一气。

  捡垃圾也需要经验。一个老头对一个新手说:“伢子,我告诉你,工商局、国税局、计生委、公安局、招生办、医院、城市信用社、县委宾馆、jiāo通局,这些地方的垃圾箱最肥!”

  金沙江里有块石头叫作“那公”,有个船夫在上面捡到了一个贝壳,贝壳里有颗大珍珠。沧州烟糙公司家属院西南角有个垃圾箱,曾有个幸运的家伙捡到了一条香烟,拆开之后,里面装的是一叠一叠的百元钞票。

  捡垃圾的有时也收破烂,我们常常听到胡同里有人这样吆喝:

  “收酒瓶子的又来啦!”

  “谁卖破铜烂铁!”

  “谁卖废书废报纸!”

  “收酒瓶子的又来啦!”

  “谁卖纸箱子!”

  “谁卖易拉罐!”

  “收酒瓶子的又来啦!”

  他们很穷吗?

  不,垃圾箱就是他们的财富!

  他们曾有幸捡到你我舍弃的东西。

  他们是人吗?

  也许是。

  看看那些男女老少拿着铁钩子在垃圾山上爬,只能说他们是爬行动物。

  他们的家在哪儿?

  在河堤上。

  各式各样的苦难彼此为邻。被家族抛弃的寡妇,失去了土地的庄稼汉,生了六个女儿的一家子,没有儿女的孤苦老人,无家可归的流làng者,沦为赤贫的赌徒,有手却没有工作的哑巴,改邪归正的江湖骗子……他们聚集在一起,组成一个临时的村落,除了捡垃圾再也找不到别的活儿gān。

  犯罪分子也常隐藏在这一类的巢xué里。上面提到的那个没有耳朵的人,他就是曾杀死一家四口潜逃多年的大盗朱铜嘉。

  朱铜嘉被捕后jiāo代出一个人:车老板。车老板在桥下开着一家旅店,那旅店又是饭店,同时也为过往的拉废品的司机提供汽油。

  警方怀疑车老板和几起案子有关,但一直找不到证据。捡垃圾的常常私下议论:

  “车老板认识黑道上的人。”

  “车老板的老婆失踪了。”

  “车老板那里有jì女。”

  某年某月某日,一朵花开;某年某月某日,一朵花落。

  记不起是什么时候,有个女人走进车老板的旅店。在那天夜里,她上半夜是处女,下半夜是jì女。

  第二天,车老板将一块写着“内有雅室”的牌子挂在了店门口。

  从此生意兴隆!

  那女人就是金珠。人一生下来就有贫富差别。金珠出生在一个叫金台的小山村,很久以前,当地出产金矿,现在只有石头。金珠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母亲铁青着脸,咬牙切齿,跺着脚,恨不得把地球跺碎。父亲对她很好,给她买烧饼,给她买头绳。

  金珠10岁那年,在村口的水井旁,父亲对她说:“妮,大马上回来。”

  从此却杳无音信,一走就是很多年。

  直到18岁,她母亲去世以后,有人告诉她:“金珠,你爹可能也死了。”

  金珠被邻居拐卖到沧州。

  除了卖yín,她还有没有别的路,肯定有的话,那就是死。

  她曾经反抗,试图逃跑。她的左眼比右眼更含qíng脉脉,因为她的右眼被车老板砸瞎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哪一个女人不是天使呢?

  她曾经青chūn过,曾经幻想过,曾经用翅膀飞翔过。

  她容忍了一切,放弃了一切,失去了一切,开始任凭命运摆布。在某一个夜晚,她恶狠狠地向窗外吐了口痰,说:“做一个坏女人算了!”

  从此以后,金珠不再害怕什么,谁对她温存,谁对她粗野,谁对她怜悯,谁对她蔑视,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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