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
“听说她结婚,也有小孩了。”哲朗告诉他们,“理沙子说的。不过,她和日浦好像三年前通过电话后,就没有联络了。”
“女人一旦结了婚,jiāo友圈就会大大改变啊。”须贝说道。
“男人也是一样哟。”松崎的表qíng变得认真起来,“中尾那家伙,今天也缺席了不是吗?他结婚之后就很难约。完全变成居家男人了。”
“他是妻管严。”须贝应道,他莫名地压低声音。“千金小姐果然难伺候,成天紧迫盯人,女婿难为啊。”
“哎呀呀,难道我们引以为傲的跑卫(* Running Back,列阵时通常排在四分卫之后或两侧,擅于持球冲锋,也能做阻挡、接传,在少数qíng况下也可能将球抛传给队友。),也逃不出老婆的手掌心吗?”安西将酒瓶拉到面前想替自己斟酒,但那支酒瓶已经空了。
酒席在十点散会,这群过去的橄榄球社社员们在店前解散。以往他们都会续第二摊、第三摊的,现在却没有人提起。现在每个人各自有家庭,时间、金钱都不能只用在自己身上了。
哲朗和须贝一同朝地下铁车站走去。
“他们还真讲不腻啊,”须贝说,“我永远都会被说到那次she门的事,而你永远都会被说到最后一个传球的事。输掉冠军我也很不甘心,但是事qíng都已经过了十三年耶,照理说应该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吧。”
哲朗默默地笑了。他心里十分清楚,安西和松崎并不是真的在意那些事,他们只是想要拾回什么,才会不断重提往事。
须贝胸前的行动电话想起,他取出手机,走到人行道旁。
“噢,gān嘛?大家聊八卦聊到刚刚。……嗯,才刚解放。西胁在我旁边,我们正要去搭地下铁。”须贝用手捣住送话口,对着哲朗说:“中尾啦。”
哲朗点头,嘴角露出笑容。看来是说曹cao,曹cao就到。
“嗯,除了你之外,大家都到了。高仓和日浦没来。……哈哈哈,是啊,一票全是臭男人。安西他们还说,西胁不来没关系,希望高仓来。……嗯,大家都是老样子。”
哲朗在一旁苦笑地听须贝说话。自从前年的聚会之后,哲朗就没和从前的飞毛腿跑卫中尾见过面了。
中尾打电话来似乎没有特别重要的事,须贝挂断电话。
“他说他明年想出席聚会。”
“是哦。”哲朗应道。他心想,去年那家伙好像也那么说。
当两人再度迈开步伐时,须贝突然停下脚步。他看着哲朗身后,一副非常意外的表qíng,半张着嘴巴。
“你怎么了?”
哲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前的人行道是一如往常的景象:意犹未尽、还玩不够的年轻人和踏上归途的上班族熙来攘往。
你怎么了?哲朗想要再次问道。这是,哲朗发现人cháo的那一头,有一名女子背对车道站着,一直盯着他们的方向瞧。
“她不是……”哲朗低喃道,“日浦吗?”
“是啊,果然是她。她站在那里做什么啊?”须贝挥手。
站在那里的正是日浦美月,那双凤眼和高挺的鼻梁很眼熟。不过,她的脸颊一带却像刀削过般消瘦,下颚看起来也比从前还要尖细。她身穿黑色裙子,套了一件灰色夹克,手上提着一个大型运动包。
美月好像从刚才就一直看着哲朗他们。她察觉两人发现了自己,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她的目光对着哲朗。
“你头发留长了啊。”哲朗身旁的须贝说道。
美月的头发过肩,看起来略带咖啡色,说不定是染的,被风chuī得有些零乱。哲朗心想,没有马上认出她大概是这个原因吧。他记忆中的日浦美月总是留着勉qiáng能够盖住耳朵的短发。
然而,就算撇开这点不说,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和哲朗记忆中的她还是相去甚远,那似乎不是年纪增长的缘故。
美月来到哲朗他们面前停住脚步,轮流看着两人的脸。她脸上浮现的笑容显得格外僵硬。
和她对上眼的刹那,哲朗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就像是明知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动了动嘴唇,却听不见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应该知道今天是十一月的第三个星期五吧?”须贝不打算责备她,只是单纯想知道原因。
美月像是道歉似的在面前比了一个手刀,然后放下运动包,从中拿出小笔记本和原子笔。
“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须贝问道,但她不回答,反倒是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亮给哲朗看。
『找个地方说话』,笔记本上如此写着。
2
“这是怎么回事?”哲朗盯着美月的脸,“你失声了吗?声带怎么了?”
“感冒了吗?”须贝也cha嘴问道。
她摇了摇头,然后又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亮给两人看。
『我现在不能回答,详qíng等会儿再说。』
哲朗和须贝互看一眼,再将目光转回美月身上。“你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讲话了吗?”
然而,美月却依然闭口不语,只是指着笔记本上的字。
“真是个怪人,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须贝说道。
“总之,她好像不能在这里回答。找家能够好好讲话的店吧。”
哲朗一说,美月皱起眉头,用力地摇头。
“你不想去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店吗?”他试着问道。
她重重地点头。
须贝“呼”的吁了一口气。“搞什么嘛,那不就只能去卡拉OK了吗?”
“可以吗?”哲朗问美月。
她犹豫地侧着头,微带波làng的发丝随风摇曳。
这时,哲朗发现了她和从前最大的差异处,那就是化妆。她脸上的妆比从前浓,而且与其说是上妆,更像是随意将手边有的化妆品全往脸上乱抹一通,口红也稍微涂出了嘴唇。比起她一言不发,这一点反而倒更令哲朗不安。
“不然,要去我家吗?”哲朗gān脆直问。
美月抬起头来,目光直视他的眼睛。她的眼神在问:可以吗?
“我是无所谓。须贝,你怎么样?”
“嗯,我当然也可以。”须贝稍稍拉起西装外套的袖子,看了手表一眼。“这么晚了,不会打扰吗?嗯……高仓今晚不在家?”
“她会晚一点回来,你们不用在意她。”哲朗看着美月,“怎么样?我家离这里很近。”
她yù言又止地张开双唇,但终究没有出声,只是不好意思地轻轻点头。
“好,就这么决定了。”哲朗拍了须贝的背一下。
三人决定从新宿三丁目搭丸之内线。进入地下道之前,须贝用手机打电话回家,说是遇见了大学时代的球队经理,等会儿要去西胁家。说完,他将电话递给哲朗。
“我老婆大人说要叫你听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