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
哲朗故意接连提起“男人”这个字眼,不能让佳枝感觉到一丁点日浦美月这个“女人”的存在。
“所以那个酒保就是凶手?”
“我还不能确定。”
“他叫什么名字呢?”
“好像是……”哲朗认为这说出来也不会有问题,于是说道:“他叫神崎充。”
“神崎……”老太太的表qíng产生了一点变化,她布满皱纹的眼皮跳了一下。
“您听过这个名字吗?”
“不,完全没听过。”佳枝挥了挥手。“那,那个人还没有找到吗?”
“好像是。”
哲朗一回答,她又是一脸在沉思什么的表qíng。
无论如何,如果早田没来过的话,或许再待下去也没意义。哲朗说完命案相关的jī毛蒜皮事后,站起身来。“户仓太太住在这附近吗?”
“不算附近……,距离两个车站。”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她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呢?”
佳枝稍微想了一下,请哲朗等一下,打开一旁茶具柜的抽屉。
“您和户仓太太,在那之后相处得如何呢?她会常来探望您吗?”
“我们没说过半句话,在那之后相处得如何呢?她会常来探望您吗?”
“我们没说过半句话。自从过年之后,我们一次也没见过面。唉,反正我也没事找她,不联络也无所谓。嗯……电话号码是……,我不会打电话给她,所以写着号码的那张纸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却拿出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户仓泰子的联络方式。哲朗收下了纸条。
他在佳枝告知的车站下车,前往字条上的住址。如果早田没去见佳枝的话,很可能也没去泰子那里。哲朗想到或许会白跑一趟,脚步就变得沉重。
户仓泰子和独生子的住处位于一栋两层楼旧公寓的一楼。她六岁的儿子应该叫做将太。
哲朗按门铃无人回应,但是大门旋即打开。泰子一看到哲朗,缓缓地低头致意,她似乎也记得他。
“抱歉,突然前来打扰。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在那之后过得好不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泰子低下头。
“请问,我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到外面喝个茶。”
“啊?可是,我不太想出门。”她敞开大门。“请进。”
“打扰了。”哲朗说完走进屋内。
一进门是厨房,对面似乎是一间房间。不过说是厨房,其实只能放张小餐桌。对一般家庭而言,未免太窄了。
哲朗隔着小餐桌和泰子面对面。将太坐在地板上,正在玩电视游乐器。他玩的电玩主机和之前不同,哲朗感到有点意外。因为他原以为泰子的手头并不宽裕。
“你从事什么工作?”哲朗一问,她无力地摇摇头。
“我原本在居酒屋工作,但是最近被迫辞职了。店里因为不景气,客人不上门,而且人手足够。所以我目前正在找下一份工作。”
“真辛苦。”
“是啊。可是我有这个孩子,非得努力赚钱不可。”泰子看了将太一眼。
哲朗像先前询问佳枝一样,问早田有没有来过。但是泰子的回答同样不符他的期待。她说,自从那次之后就没见过他了。
哲朗试着询问警方对命案有没有再问过什么。关于这个问题,她也只是陷入沉思。
“我也很在意那件事,但是警方几乎都没有和我联络。不知道他们究竟调查得怎么样了。我明明是被害者家属,他们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是命案被害者家属经常会说的一句话。人权团体呼吁保护被害者权益已久,但是现实中却什么也没有解决。
或许是电视游乐器玩腻了,将太玩起了电话。他按下某个按钮,拿起话筒,过一下再挂上。他不断反复这个动作。那具电话挺新的,是荧幕上会显示号码的那一种。男孩按下的大概是重拨键,或许他对只要按下一个按钮,荧幕上就会显示一排数字感到有趣。
“将太,别玩了!我不是说过了,不可以玩电话吗?”被母亲警告,男孩离开了电话。
接下来到结束都在闲聊。哲朗问她接下来有何打算,但是她对此却没有明确的答案。
“我没有存款,非得快点想个办法才行。”
“你和你婆婆已经没有来往了吗?”
“是的,我认为我和她已经是毫无关系的人了。”说完,她无来由地又看了电话一眼。然而,将太已经回去打电视游乐器了。
要回去时,哲朗想起了伴手礼。他穿好鞋子之后,将纸袋递出。
“你不用那么客气。”
“不,别那么说。”
“这样啊,不好意思。将太喜欢甜食,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
“不,呃,里面是煎饼。不好意思。”
“啊,这样啊。不过他也喜欢煎饼。”泰子脸上浮现异常僵硬的笑容,收下了纸袋。
哲朗往车站走去,感到徒劳无功的失落感。没想到早田没有去见她们。既然如此,他是怎么获得那项重大消息的呢?
可能的消息来源是……
户仓明雄从前工作的门松铁工厂。哲朗调查过那里的所在地。早田说,那是户仓的亲戚经营的一家公司。哲朗看了手表一眼。这个时间,公司里当然还有人。他想要待会儿去一趟看看。反正既然都来这里了,就算白跑一趟也无妨。
他在车站前发现了一家西式糕饼店。铁工厂里应该大多是男xing员工,但是总比空手登门拜访好。
他在那家店前面停下脚步,突然想起了泰子的话。
“将太喜欢甜食,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
没错,她确实是那么说的。但是她为何会认定礼盒中装的是“甜食”呢?包装纸上只印了糕饼店的名字。
这么说来,还有其他令人纳闷的事。泰子看到哲朗,并没有露出特别惊讶的表qíng。再说,她似乎也没对哲朗知道她家的住址起疑。我家住址你是怎么知道的?——面对那种状况,会提出这种问题是理所当然的。
难道是户仓佳枝打电话告诉泰子吗?
只有这个可能。她会不会告诉泰子,现在有一个姓西胁的怪男人去你那边了。说不定她还补充道,他拿馒头当伴手礼,刚从我这里离开。
但是这么一来,就必须改变对佳枝和泰子之间的关系的认知。虽然两人说彼此完全没有联络,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这么说来,早田说过那个老太太是只老狐狸。
实际上,如果两人相处不如外人所知般水火不容,为何非表现成那样不可呢?哲朗思考有没有办法能够确认两人有无联络。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转身往回走。
他回到公寓按响门铃。泰子再度探出头来,她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更僵硬了几分。“又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