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
我摇了摇头,“完全没有。”
“喔……”胁坂讲介似乎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你想问我妈妈的什么事?”我催促他赶快进入主题。
胁坂张望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客人之后,微微压低声音说:“小林小姐对我有恩,所以我在报纸上看到她去世的消息真的很震惊,根本无法相信。”
认识妈妈的人应该都有这种感觉吧,我点了点头。
“我本来想出席丧礼,时间和地点也都问过医院了,但那一天我突然有急事,等我办完事赶去灵堂的时候,丧礼已经结束了。”
“那天五点就结束了,像那种灵堂可是有很多人在排队的。”
“就和结婚典礼会场一样。”
“是啊。”
“所以我打算直接到你家拜访,但我想了想,不如先调查一些肇事逃逸的相关qíng报再来找你,若能因此揪出嫌犯就再好不过了。”
“喔,原来如此。”我知道自己看他的眼神变了,“那么你今天来找我,表示你已经查到一些东西了?”
听我这么一说,他的表qíng却变得有些凝重,“嗯,勉qiáng算是有点收获。”
“怎么说?”我问。
胁坂讲介又左右张望一番之后把上半身凑过来,“在说明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件事。警察是怎么和你说明案qíng的?”
“很敷衍。”我摇了摇头,比出举手投降的动作,“他们只说肇事车辆是贼车,原车主也不像是说谎,就这样。”
“嗯,果然。”他的双臂jiāo抱在厚实的胸肌前。
“什么意思?”
“其实,我拜托了一位在警视厅很吃得开的人士帮我打探消息,结果听到一件奇怪的qíng报,他说这案子的侦查似乎快告一段落了。”
“因为没有线索?”
“不,应该不是。负责侦办的员警认为这不像是单纯的肇事逃逸,正打算朝谋杀的方向进行调查,却在这时候突然中止侦查,根本还不到缺乏线索而放弃的阶段。”
“那是什么原因?”
“像这种qíng况可能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来自高层的压力。”
“什么嘛!”
“我也不清楚,总之背后有qiáng大的势力在施压。”
“这件案子死掉的人是我妈妈耶,这么一个平凡、低调的老百姓,虽然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但她和qiáng大势力应该扯不上关系吧。”
“搞不好只有你这么认为。”
“我不相信。”我使劲摇着头,胸口的郁气愈来愈沉重,妈妈的死仿佛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被一群我不知道的人像捏黏土似地蹂躏。
“这只是我的想象,信不信随你。”胁坂讲介喝了一口杯里的水,顺便拿了一颗冰块丢进嘴里嚼得喀喀有声,“不过我对这个推论相当有自信,所以我才想问你,你听了我的说明之后有没有想到什么线索?你母亲的生活周遭应该有那个qiáng大势力所留下的蛛丝马迹才对。”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
“真的没有吗?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印象哪个组织或政府人士曾出没在你的生活里?”
“就没有啊,你很烦耶。”我毫不客气地骂道,但这时我脑中浮现了一样东西——那本剪贴本。伊原骏策确实称得上是“qiáng大的势力”,我迟疑着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胁坂讲介,最后还是沉默了,毕竟才第一次见面,没道理全盘信任他。
他叹了一口气,“那也没办法了,不过之后如果你又想起了什么,我希望你能联络我,只要打刚刚那张名片上的电话就行了。”
“查出那个qiáng大势力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嘛,还不知道,不过应该会采取一些行动吧。”
“喔。”我说:“话都说完了?”
“差不多了,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我查到了什么也会通知你的。”
女服务生走过来想帮我们加水,胁坂讲介谢绝了。
“对了,你要去哪里旅行?”他一边站起身拿起账单一边问道。
“北海道。”
他突然沉下脸来望着我,“北海道的哪里?”
“旭川。”
“旭川……去那里做什么?”他继续问。
我叉腰瞪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没事……,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他背起肩包到柜台结账,我听见他向店家索取收据。我又没义务等他,便朝店门走去,这时背后传来他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出发?”
我摆出一脸不耐烦的表qíng转头说:“后天啦。”
“后天?”他瞪大了眼。
他好像还想追问什么,我头也不回快步走出店门,不久身后传来用力打开店门的声响,我担心他再追上来我可能会被他烦死,没想到背后却没动静,我好奇回头一看,发现他看了看手表便朝反方向疾奔而去。
鞠子之章 五
星期六下午我抵达了羽田机场,取了行李走出机场大厅便看见下条小姐。前两天我在电话里告诉她我会去东京,她就说要来接机。
下条小姐一见到我便微笑着挥手,但她的表qíng显得五味杂陈。
“午安。很累吧?我帮你拿行李。”下条小姐说着伸出了右手。
“没关系,我自己拿就好,谢谢你特地来接我。”我微微点头致谢。
“好吧,那么接下来……”下条小姐叉着腰,“要不要先来我家?我们好好聊一聊。”
“真的不会打扰到你吗?”
下条小姐在电话中说过这次到东京可以住她家。
“不用客气,不过我家很小哟。”她笑着对我眨了一只眼。
我们在羽田搭上单轨电车。两星期前我搭上单轨电车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度来到东京,舅妈似乎也觉得很奇怪,问我:“东京有什么好东西吗?”
“没什么。”我说:“只是上次行程太匆忙了,这次我想多点时间好好逛一逛。”
这个借口似乎不大有说服力,舅妈仍是一脸狐疑。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
在单轨电车上,好一段时间下条小姐都没开口,但当我望向窗外,又感觉得到她频频偷瞄我的视线,被瞄了几次之后,我鼓起勇气转头看她,两人视线刚好对上。
“真的那么像吗?”我问。
下条小姐脸色凝重地点头,“怎么看都是同一个人。”
“但那个人不是我。”
“我知道。”
“你有那个人的照片吗?”
“有,我拿了一份大学新闻,上头有照片,不过没带出来,我忘在家里了。”
“这样啊。”我低着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