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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手纸

作者:[日]东野圭吾 时间:2022-12-12 19:02:54 标签:[日]东野圭吾 东野圭吾

  “说什么了?”

  “只要自己堂堂正正地做就可以了,这种想法是不对的。那只不过是一种让别人接受自己的做法。实际上应当选择更为艰难的道路。”

  当天晚上,直贵写了封信。

  刚志:

  身体好吗?

  今天大概也是在工厂里gān活儿吧。你到那以后已经过了好几年了,是不是开始在意释放时间的事qíng了呢?

  可是,我今天必须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qíng,从结论讲,这封信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封信。而且今后拒绝接受你寄来的任何邮件。所以,请你也不要再写信了。

  突然写了这样严重的事qíng,想必你一定会非常吃惊。不过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当然也伴随着痛苦。

  要说理由,只有一条,为了保护自己的亲属。再说心里话,也包括保护我自己。

  我至今都是背负着qiáng盗杀人犯的弟弟这样一个标签生活过来的。由实子和实纪正要被贴上qiáng盗杀人犯的弟媳、qiáng盗杀人犯的侄女这样的标签。这是不能拒绝的,因为是事实。而且世上的人不会谴责贴上这样标签的行为。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怎样的人会危害到自己。谁都是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对这些没有什么力量的老百姓来说,对周围的人至少要预先给他们作个什么标记。

  被贴上标签的人,只能等待着自己应得的人生。我因为是杀人犯的弟弟,不得不抛弃音乐的梦想,放弃自己深深爱着的女人。就职后,不管是不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qíng,被调动了工作。由实子被周围邻居们白眼相待,连女儿实纪跟要好的小伙伴接近的机会也被剥夺了。那孩子将来长大成人,如果有了喜欢的男朋友会怎样呢?伯父是杀人犯的事qíng一旦被发现,对方父母会祝福他们的婚姻吗?

  以前的信里没有写过这样的内容,是因为不想给你增添比必要的担心,可是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这些事qíng应该更早些告诉你。要说为什么,是因为觉得让你了解我们的这些痛苦,也是你应该接受的惩罚。如果你不知道这些事qíng,你的刑期是不会结束的。

  我打算从这封信被投入信箱那一瞬间起,不再作你弟弟了。同时,打算今后不再跟你有任何关系,下决心抹去我们所有的过去。所以,假如几年后你出狱了,也请不要再跟我们联系。请你在看完这封信的时候,认为武岛直贵这个人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给哥哥的最后一封信写了这些,我也觉得非常遗憾。请保重身体,好好接受改造,重新做人,这是作为弟弟的最后的愿望。

  武岛直贵

  (7)

  看完文件以后,人事课长眼睛向上翻着,直贵觉得那目光中含有困惑、放心和一点点同qíng。

  “真的就这样了?”

  “我已经决定了。”直贵断然说道。

  人事课长稍稍点了点头,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自己的印章,在文件最下面几个方形空栏中的一个上盖上印章。

  人事课长重新看了一遍文件,递给了直贵。“公司的事……”说了一句,他闭上了嘴,“不,没什么。”

  直贵盯着低着头的课长的脸,然后说了一句:“谢谢!”离开了那里。

  也许人事课长是想问,是不是有些恨公司?直贵已经想好了回答。没有恨,倒不如说要感谢公司——这不是瞎话。

  在这之后,直贵去了总务课和健康保险课,分别请课长在文件上盖上章。最后再去物流课长的地方,所有的印章就盖完了。也就是说,辞职手续就完成了。

  物流课长不在,直贵去了仓库。去那里不是因为还有没办完的业务,工作的jiāo接已经基本做好了,正式的退职日是两周以后,但从明天起就可以不来公司了,因为还剩有两周的带薪假期。

  说起打算辞职,由实子没有反对。只是凄凉地笑了笑,说了一句:“那样的话,这段时间要很辛苦啊!”直贵想,实际上今后一段时间她要更辛苦吧,要尽可能缩短这个期间。

  觉得有什么动静,回头一看,平也没穿外套,正走进仓库,头上戴着安全帽。

  “我想要是错过今天可能就见不到你了。”

  “好久没见,承蒙您多方面关照了。”直贵低下头。

  “啊,那样的客套话就算了吧。”社长走近来,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坐在旁边的纸箱上,“你哥哥怎么样呢?”

  直贵踌躇了片刻说:“我跟他断绝关系了。”

  “哦,”平野嘴角缩了一下,“告诉本人那个意思了?”

  “给他写了信,告诉了他这是最后一次。”

  “是吗。是要和犯罪者的各个断绝关系,再躲开知道自己过去的人。”平野脸上浮现出笑容,“这是你选择的道路啊。”

  “不知道正确不正确,只是为了保护我的亲属。”

  平野叹了口气。

  “你的这一决断,没准会遭到世人的非难。说什么估计社会上的舆论跟自己亲属断绝关系算是什么呢。对于刑满后要重返社会的人,可依靠的只有亲属,而这些亲属却要抛弃服刑的人,这样做对吗?”

  “如果我没有结婚,没有女儿,也许会选择别的道路。可是我有了新的亲属。我现在感到,对犯了罪的哥哥喝什么罪都没有的妻子女儿,两边都去救的想法是不对的。”

  “你没有做错什么。作为一个人,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可是实际上,什么是正确的,没有统一的标准。刚才你也说过了。我只想再说一句,你选择的道路,不是简单的道路。从某种意义上讲,也许比从前更为辛苦。因为没有了堂堂正正这个旗号。所有的秘密都由你一个人承担着,假如发生什问题,也只能考你一人来解决。哦,也许有的时候你夫人能帮你一把。”

  “我知道,”直贵看着平野的眼睛说,“我打算尽量不给妻子添麻烦,拼命也要守护她们。”

  平野点了几次头。

  “是不是有些恨哥哥呢?”

  “那个,”想说恨,可又觉得如果说出口的话,所做的一切都被打破了。直贵微微一笑,“已经断绝关系了,所以没有什么恨不恨的,完全是他人了。”

  “是吗,那样也好。”平野站了起来,走近直贵。伸出满是皱纹的右手,“对我来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认识你以后,谢谢了。”

  直贵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想不出合适的语言,沉默着握了握社长消瘦的右手。

  (8)

  寺尾祐辅来电话,是在酷暑稍微有所缓和的九月中旬。听到电话里的声音,直贵没有马上听出来是他。也许是好久没听过他声音的缘故,但也觉得他的声音比以前更加低沉了。

  大概因为平常唱歌的缘故,说话的时候总想让嗓子休息一下,只是用嘴皮子叽叽咕咕地说。岁数不小了,总是这么说话,让人觉得不像个正经男人。寺尾把穿着黑色皮裤的双腿盘在一起,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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