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之眼
“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可以到里面谈。”刑警抚摸着下巴。
“啊,这样啊。那么请进。”
“你太太,不对,是你女友吧。她不在吗?”刑警一边脱鞋,一边张望着屋内。
“嗯,”慎介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目前刚好不在。”
“啊,这样子啊。”小塚没有询问她不在的原因,大概也是不怎么关心吧。
慎介请他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然后把水倒进咖啡机,从冰箱拿出装着巴西产咖啡粉的罐子。
“咖啡可以吗?”慎介一边装滤纸一边问。
“不用那么费心了。”
“是我自己想喝。刚起chuáng头脑不清楚。”
慎介暗暗讽刺自己被铃声吵醒的这件事,但刑警却全然没有反应。
“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我想,怎么说那个案件也算解决了吧。”慎介问道。
“我们当然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我们也很忙,想早点摆脱那个莫名其妙的案件,这是我们的真心话。”
“所以是有事让你们无法结案啰?”
“就是这么回事。”小塚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慎介以为他要拿出警察手册,但他拿的却是香烟。“我可以抽吗?”
“请。”慎介把放在流理台上的烟灰缸摆到刑警面前。
“那个案件发生之后,听说你有轻微的记忆障碍,之后怎么样了呢?全部的事都想起来了吗?”刑警叼着香烟,边点火边问。
“没有,还说不上全部都想起来了,有很多事还是记不清楚。”
“这样啊。头部被殴打的后遗症竟然这么严重。”刑警点头表示理解,吐了一口烟。“那么关于岸中的记忆呢?你说在遭到攻击的当天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在那一天之前,你从来都没见过他吗?”
“就我记得的部分没有。”
“是吗。关于这方面的qíng况毫无改变吗?”刑警点了点头,然后又吸了一口烟。“那天晚上,你说你和岸中稍微聊了一下,是聊到有关酒的话题没错吧?”
“聊到爱尔兰奶油威士忌。”
“还有说到什么吗?”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吧。他稍微问了一下我的工作。问我有没有不开心的事qíng,如果有的话该怎么调整qíng绪之类的。”
“他没有提到自己的事吗?好比说住的房子,平时常去的地方等等。”
“对方几乎没提到自己的事。只说了蜜月旅行去夏威夷,在回程的飞机上喝了爱尔兰奶油威士忌而已。”
慎介从餐具橱拿出两个马克杯,排在咖啡机旁。咖啡机冒出蒸腾的热气。深棕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滴进咖啡壶中。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还来问这件事?”慎介的声音隐含些许焦躁。
刑警伴随着烟雾叹了一口气。再次把手伸进上衣口袋,这次不是拿出香烟,而是一个小塑胶袋,塑胶袋内放着一把钥匙。
“我正在烦恼这玩意儿。”
“这是什么钥匙?”慎介把手伸向塑胶袋。但在他碰到塑胶袋前,刑警就迅速地拿了起来。
“这是岸中带在身上的钥匙。当初发现尸体时,钥匙放在他的裤袋里。”
“那是他家里的钥匙吧。”
“正确来说。一共有两把钥匙。一把就如你所说是他家的钥匙。可是,这把钥匙却不知道是哪里的,你曾经看过吗?”
“请让我看一下。”
慎介伸出手之后,小塚连同塑胶袋把钥匙放在他的手掌上。
那枝huáng铜色钥匙已经有点褪色。不过打磨一下或许会发出金色光芒。钥匙前部分呈现扁长方形,表面有数个凸起。
“看起来不像仓库或汽车的钥匙。”
“我们也曾经猜过,或许可能是他工作室的钥匙,不过那里却没有相符的锁头。这一定是哪个地方的门钥。而且只有高级独栋房屋或大楼会使用。”
“和我家的钥匙完全不同呢。”慎介把钥匙归还刑警。
“我知道。”小塚咧嘴一笑,把钥匙收回口袋。“我刚刚在按门铃前就确认过了。”
慎介撇了撇嘴。
“你来这里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算是吧。”
“那个人身上有什么钥匙都无所谓吧?法律又没规定不能带着自己家以外的钥匙。”
“照理说是这样没错。可是这个案件却不能这么看。”
“因为他是自杀的吗?”
小塚刑警没有回答,偏着头露出意味深远的笑容。慎介知道刑警在想些什么。
“你认为他不是自杀的吗?”慎介问道。他自己也感到有点吃惊。
刑警把烟蒂抖落在烟灰缸中,另一手抓了抓脸颊。
“状况明显看来是自杀。也可以说,几乎没有其他证据能否定这个结论。所以中央没派搜查人员过来,也没设置搜查总部,我们局的局长也不怎么关心。”
“可是你却不这么认为,你认为他不是自杀。”慎介指着刑警的鼻子说。
“让我这么回答吧。我认为这不是一桩单纯的自杀案件。”
“嘿。自杀还分单纯和复杂的案件啊,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慎介起身把咖啡分别倒进两个马克杯里。“你要牛奶或砂糖吗?”
“不用。”
慎介拿着两个马克杯回到桌前。将其中一个放到刑警面前。
“不好意思,”小塚把香烟在烟灰缸中捻熄,喝了一口咖啡。“好喝,不愧是你的本业。”
“我是调酒师,不是专门泡咖啡的。任何人只要有咖啡机,都可以泡出一样的东西。”
“不论做任何事都需要用心。嗯,咖啡真的很香。”刑警犹如品酒师般在鼻下微微转动马克杯。
“欸,小塚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能透漏一点吗?如果我知道了什么也可以帮忙啊。”
刑警听完慎介的话只是耸了耸肩。
“即使我想告诉你,但没有什么特别的案件资讯我也莫可奈何。”大概咖啡很好喝,他又喝了一口,然后呼地舒了口气,视线落在慎介身上。“我跟你说过发现岸中尸体的地方在哪里吗?”
“在江东区木场,”慎介回答。“一个叫Sunny house的地方吧。”
“你记得还真清楚。”
“不经意就回想起来了。”
慎介不能说出自己曾去过那里。
“岸中似乎有三个月左右没住在那栋公寓里。”
“这样子啊,那么他又是住在哪里呢?”
“至于这一点就不清楚了。不过他确实是住在别的地方。邮件与报纸已经多到塞不进信箱,那里的管理员有好几次还把塞不进信箱的邮件与报纸,堆放到他住处前面。亲戚与朋友打电话给他也多半没有人接。水电与瓦斯的用量在他死前的三个月期间也大幅减少。冰箱里几乎是空的,而且里面放的东西都老早超过保存期限了。不过他也不是完全不在,管理员有时还会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