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之翼
负责证物的人马是坂上及一名日本桥署的年轻刑警,开车的是后者。加贺坐上副驾驶座,松宫和坂上跟着钻进后座。
“希望能速速破案。”发动引擎不久,坂上开口:“祈祷八岛那家伙运气好一点,赶快醒来jiāo代来龙去脉,而且动机不要太复杂,纯粹想抢钱就太理想啦,像是随机找上有钱人下手之类的。”
“他应该就是为了钱吧,皮夹和公文包不都拿走了?”松宫应道。
“果真如此就谢天谢地,偏偏疑点不少。你想,一般会挑那种地方下手吗?就算行人不多,仍是热闹的市中心,犯案时间也不算太晚,不小心被目击可不妙,脑袋清楚的人是不可能那么gān的。”
“假如是处于脑袋不太清楚的状况下呢?比方磕药。”
“若是那种状况,会议中早就提出。八岛送医后一定做过各种检查,当然也包括抽血吧。真要细究,比较可能是喝醉,一时冲动杀害青柳,但这样无法解释他为何随身携带凶器。换句话说,此案应该是有某种程度计划的犯罪。可恶,看qíng形真的只能等八岛清醒jiāo代了。”坂上烦躁地搔搔头。
松宫望着副驾驶座的加贺后脑勺,只见他笔直凝视前方不发一语,似乎打定主意,除非有人征询他的意见,否则绝不cha嘴搜查一课人员之间的对话。
昨晚留守医院的是地域课一名叫佐伯的巡查。据他表示,昨晚到现在没任何异状,八岛已被送进加护病房,目前谢绝会客。
“那位中原小姐呢?”松宫问。
“她一直在等候室,刚才说要去便利商店,应该快回来了。”
“她整晚都待在这里?”
“是的。”
“八岛不是还不能会客?她耗在医院也没用啊……”
“话是没错……”
松宫叹口气,望向加贺与坂上。
“会议上提过,她大受打击无法接受侦讯吧?想必是吓到脑袋混乱,没办法冷静下判断。”坂上压低音量。
等待中原香织时,他们决定先找八岛的主治医师了解状况。这位瘦削的医师年约四十五、六,在结束长达五个钟头的手术后,与其它负责的医护人员轮流稍事休息及观察患者的术后状况。面对警方的询问,医师显得有点不耐。
“太专业的术语容我直接省略,最严重的伤是头盖骨的复杂xing骨折,影响到脑部,导致病人意识不明。简单讲就是这样。”
“可能恢复意识吗?若能恢复,大概是甚么时候?”
坂上的语气难掩焦躁,但医师冷淡地摇摇头:
“恕我无法给您确切的答案。说得明白点,以病人目前的状况,很可能不再醒来,但就算突然睁开眼睛也不奇怪,毕竟不乏昏迷数个月却奇迹清醒的案例。只不过,相较之下,更多病人是陷入永眠状态。”
站在斜后方的松宫看见坂上失望地垮下肩膀,不禁心想,此刻自己的背影应该也一样失落吧。
松宫一行人回到一楼,佐伯巡查便领着一名年轻女子迎上来,约莫就是中原香织。她穿衬衫和牛仔裤,加了件开襟羊毛衫,抱着折成一团的羽绒夹克及一个大包包,似乎没化妆,而且气色不太好,一头长发也有些凌乱。
松宫等人带中原香织到一角的咖啡店,幸好这时候没客人,解释原委后,店家提供靠里的两张桌子给他们使用。坂上一坐下就在找烟灰缸,不过医院内当然禁烟。
“还好吗?”松宫问中原香织:“心qíng有没有比较平静?”
她仍低着头,小声回答:“嗯,多多少少。”
“事qíng的经过,妳听说了吗?”
见她没吭声,松宫润润唇,继续道:“昨晚中央区的日本桥发生一起男xing遇刺案。警方随即展开搜查,发现一名行迹可疑的男子,刚要上前盘问,男子转身就逃,却在横越大马路时被卡车撞上。那名试图逃走的男子,就是八岛冬树先生。”
中原香织抬起脸,视线扫过四名刑警后,望向松宫。
“我刚刚在报纸上看见那则报导。冬树没gān那种事,他不可能杀伤人……那么恐怖的事……”
“不过,从他身上找到被害人的皮夹。”
中原香织睁大眼,虚弱地回句“一定是哪里搞错”,便又低下头。
“昨天晚上十一点多,妳接到八岛先生的电话吧?他为甚么找妳?”
“没特别重要的事……”
“方便告诉我们谈话内容吗?”
中原香织沉吟一会儿,“他跟我……”说着清清喉咙,才再度开口:“他跟我说,马上就回家,抱歉今天比较晚……只讲这些。”
“没提到他在哪里,或为何忙到这么晚吗?”
“没有。”
“昨天八岛先生是几点出门?”
“不清楚,因为我一早就有打工,直到晚上八点才进家门。不过,下午五点左右,他传简讯说要去面试。”
“面试?”
“应征的面试。简讯写着,找到可能录用他的公司,等一下会去见对方……”
松宫倾身向前,问道:“八岛先生失业中吗?”
“嗯……”她旋即严肃地望着松宫:“可是,他绝不会因此袭击路人抢钱!一定是误会,一定是哪里弄错!”她的眼眶逐渐泛红。
“妳先别激动。”松宫安抚道:“我们想请教一些关于八岛先生的事,依妳所知的范围回答就好。首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和案子有关系吗?”
“妳不必担心。若真是误会一场,为解开误会,我们需要掌握一切细节。我知道妳很疲惫,但希望妳能尽量配合。”松宫低头行一礼。
中原香织见状,即使不太qíng愿,仍从两人的生长背景娓娓道来。听到他俩都在育幼院长大,松宫十分讶异。
“尽管没钱,我们还是过得很幸福,直到半年前,他突然遭解聘。那根本没道理,公司莫名其妙就叫他走路。”中原香织语带愤怒。
“那是怎样的公司?”松宫问。
“我不清楚细节,只知道是一家生产零件的公司,好像是盖大楼会用到。”
“盖大楼?”松宫灵光一闪,“记得公司名称吗?”
中原香织蹙着眉,咕哝着:“是叫‘金田’,还是‘金本’……”
“是不是‘金关’?”
“啊,就是那家。”
松宫、加贺及坂上互看一眼,坂上立刻对一旁的年轻刑警附耳低语。只见年轻刑警紧张地起身离开咖啡店,应该是急着通知总部吧。
“关于那家公司,八岛先生还提过甚么?好比聊起公司的谁之类的?”松宫问。
中原香织有些纳闷,思索一会儿后,摇摇头回答:“没特别的印象,他只说很突然。他那个人本来就不太擅长解释事qíng。为甚么问这些?那家公司不对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