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的诅咒
“哪里哪里。”我摇头道,“凶手的计划怎么会不周密。经过深思熟虑,它甚至称得上天衣无fèng了。当然,凶手不是从回廊上逃走的。”
“喂喂,等一下。”大河原警部cha口道,“不是从回廊上跳下来的,也不是从回廊上逃走的,那是从哪里呢?哪里还有可以逃脱的地方?”
“警部,这正是事件的答案,凶手根本就没有逃走。”
“啊——”
现场一片惊讶,欷歔不绝。
“什么?”警部问道。
“在此之前我们先按惯例进行一个实验。警部,您准备好了吗?”
“嗯,在这里。”
警部向部下递了个眼色,部下拿着弩弓和箭走到我面前。我把它们接了过来。
“这就是凶手作案时使用的弩弓和箭。现在,我来she一下。”我说着把箭搭在弓上。
“喂,那很危险啊。”警部摆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道。
“请大家微微后退。”
我退到玻璃门处,面对人群,拉弓。
“哇——”人群分散两侧。
我对准挂在墙上的罗特列克(罗特列克(1864—1901),法国贵族,后印象派画家,近代海报设计与石板画艺术先驱,被人称作“蒙马特之魂”。)画像底部,放箭。一波沉重的冲击力贯穿臂腕,跟着,我听到了当的一声。
箭she在罗特列克画像的正中央。这是我第一次she箭,还请大家原谅。
我走近cha在画像上的箭,发现实验结果正与我想的吻合。
“正如我所料。”
“什么?”大河原警部问,“什么正如你所料?”
我环视众人。
“我刚才是在玻璃门前she的箭。按照原来的想法,凶手是在玻璃门外面she的。由于火田先生离墙壁还有一些距离,所以我们有理由断定,我刚才she箭的距离,和凶手she箭的距离,几乎是一样的。”
有几个人在点头。
“现在,请大家看这支箭。”我指着cha在画像上的箭,“准确地说,大家看到的是箭尾。这里的分叉,是为搭弓而设计的。拉弓she箭的时候,箭尾的分叉与地面平行。然而,现在大家看到的,是竖直着的。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箭会在空中旋转。箭羽会有一定的角度,目的在于提高命中率。不论是箭还是子弹,在空中旋转都能够提高命中率,这一点众所周知。可在这里,我有必要让大家看一幅会让大家不太舒服的照片。”我看了一眼大河原警部,问道:“您帮我拿来那张照片了吗?”
“在这里。”警部说着递给我一张照片,是用快照相机拍的。
我确认了照片上的内容后,拿起来展示给大家。
“大家请看——”
众人的脑袋都伸向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cha在火田俊介额头上的箭。箭尾的分叉十分清晰。
“这个分叉是水平的。”一个刑警说出了我期待的回答。
“正是。”我向说出正确答案的刑警点了点头,“从正面看,刺在火田先生额头上的那支箭箭尾分叉是水平的。这很奇怪。正如我们刚才的实验结果,如果凶手真是从玻璃门外she箭,箭尾分叉应该是竖直的。”
“你是指火田俊介在侧着脸打电话吗?”大河原警部的话,差点令我晕倒。
“不,不是的。”我指着弩弓的前端部位,凑到警部的眼前,“因为发she距离为最近距离,箭没有旋转的时间。这才是最合理的推断。”
“最近距离?”
“依据我的推测,发she距离应该接近零。说实话,初见尸体时,就有这个疑问了。要she中一个动态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成功。而且,将弓箭作为凶器,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手,就很难重来了。”
“但是……”市长在一边发言了,“如果距离那么近,不就意味着凶手原本就在屋里吗?这样一来,逃跑不就更困难了吗?”
“所以,市长,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凶手根本就没有逃走,至少在火田先生被杀之后,没有立即逃走。”
当然,市长还是不理解,歪了歪脑袋。其他人似乎也都很困惑。在这种时候吊大家的胃口,也是侦探的乐趣之一。
“凶手当时就在我们身边。我那时竟没有发现,真是太愚钝了。”
“他在哪儿呢?”大河原警部问。
我又环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说道:“在书堆中。”
“啊?”
“是在书堆中。”我指着那个像小山的书堆,说道,“凶手就藏在下面。而且,在我走上回廊前,他一直屏住呼吸藏在里面。”
“真无聊。”说话的是留有和尚头的白石,“自称侦探,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没有一点说服力的推理,你还真敢说出口。按你所说,老师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凶手拿着弩弓来到自己面前吗?而且,在你们听到老师的声音、慌忙跑进去的那几秒钟里,凶手不仅成功地藏进了书堆,还把弩弓扔到了外回廊上,这可能吗?我倒想问一下警部的意见。”
白石转向大河原警部,加重了语气。
警部有点畏怯,说道:“他说得很对啊,天下一君。”
“虽然弩弓就在眼前,但是火田先生既无法呼喊,也无法逃走,因为他被捆绑起来了。不仅被绑住了手脚,还被堵上了嘴。”
“真是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这种时间!老师被杀之前,不是一直都在跟你说话吗?”白石怒道。
我没有立即回答白石的质问,只是不慌不忙地把弩弓和照片还给刑警,看着他笑了一下。这个微笑,对白石来说,应该很恐怖吧。
“马上就到关键所在了。”我说道,“问题正在这里。解决这类问题的必要条件即不管事qíng多么明了,都要大胆怀疑。因为,越是理所当然的事qíng,越有可能是错觉的产物。”
“你有什么错觉吗?”市长问道。
“是的,有。”我说着,向白石迈了一两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迎着他挑衅的目光,说道:“跟我见面并且谈话的火田俊介,我们不能保证就是真正的火田俊介。”
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或许有人需要时间来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或许有人明白了我的意思,却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最先开口的是大河原警部,“不是真正的火田俊介,那是谁?”
“伪装的火田俊介与赤木、青野都说过话,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你是说我吗?真是不可理喻。”白石耸了耸肩,双手一摊。
“你的体型和火田俊介相近,如果戴上假发、胡子,再添一副有色眼镜,假扮火田俊介易如反掌。而且,我跟火田先生并没有见过面,甚至连照片都没有见过,要想骗过我何其简单。何况,被杀后的火田,鲜血覆盖了面部,我很难注意到他和之前与我jiāo谈的是否同一人。凶手之所以选择额头,或许正为了这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