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循环2门岭怪谈
所以我让那老客吃了鳝糊面,又将其拜为义父,换了血认了亲,受了我的叩拜之礼,以前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弟,要喝血酒,这认父子也要换血,两下各自割开脉门,滴血入茶,jiāo换过来喝下去,就成了血脉相通的一家人,然后再趁老客熟睡之际,用麻绳活活勒死,让他死不见血,全尸而亡,这样死者埋到坟中,即可荫福于我。
我家经营这间小面馆多年,那个埋人的地xué早就挖好了,连夜把老客的尸体整理好,我有祖传的道术,知道此人死得不明不白,胸中有股怨气不散,没准会发生尸变,于是在死尸嘴里放了枚铜钱压口,两脚并拢拿牛筋捆住,又用棉被裹得严严实实,小心翼翼放进地xué里,放尸的位置也有讲究,必然是脸朝下,后心还要背个秤砣,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从此我就能高枕无忧,不必担心这老客变成僵尸从坟里爬出来了。
我随即堆土砌砖,把死尸深深地加以埋葬,地面重新恢复原状,不起坟丘不竖墓碑,忙活了一番之后,又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纸钱,烧给地下的死人,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把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述说一遍,立誓说今后如有寸进,当不惜重金,请名山高僧连做三天法事,超度老客的亡魂早离yīn间之苦,重入轮回,托生到大富大贵之家。
原来是人既有魂魄,魂清而魄浊,魂为鬼,魄为气,人死之后,魂魄有可能一时不散,如果死得冤屈,这股怨气滞留在尸体中,就会出现尸变,我依着道法埋了死尸,这要饭的老客应该不会再变成僵尸了,然而死者的亡魂仍是心腹之患,人生一世,开头皆是由娘胎所生,到死却有千般万般的不同,不过大多都要坠下huáng泉,在yīn间根据生前因果善恶,或是重新投胎做人,或是关到枉死城里,经过多少年再入轮回,最可怕的一种是厉鬼,它放弃了去yīn间入轮回的机会,徘徊在生死两界的狭间,等着向仇人索命,然后落入阿鼻地狱,也称无间地狱,yīn魂恶鬼到此,永不得脱。
我想那要饭的老客走投无路,与其冻饿而死,死也要做个饿死鬼,不如吃上我一碗面,到死落个肚圆,埋尸宝xué,荫福我子孙后代,我荐度他早登极乐,或是投胎到富贵之家,这样岂不两全其美?只是那老客死不闭眼,我须将这一番道理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以便化解掉这股怨念。
因为我是突然动念杀人,事毕才想到时辰不好,恰逢yīn年yīn月yīn日yīn时,正是最容易变成厉鬼的时候,所以我跪在埋尸之处,一个人念念叨叨,把前因后果和利害关系都说明了,心想这件事也就了结了,我忙了一夜,也疲倦得紧了,双膝一软坐倒在地,正要起身把焚烧纸钱留下的残灰收拾一下,忽觉一阵恶寒从身后袭来。
不等我回头去看,就觉得脖子被一双yīn冷的大手掐住了,我毛发森竖,心里却是明白:“糟糕,想不到来得这般快,枉我掰开揉碎说了半天,这老客还是变成厉鬼来缠我了……”
这时,只听一个yīn恻恻的声音在我耳边传来:“面馆老板啊面馆老板,你好歹毒的心肠,不过吃了你一碗面,你就把人活活弄死,俺死得太屈了,俺这条命再如何贱,那也是俺自己的命,不是你一碗鳝糊面便能换去的,咱俩这笔账……可要算算清楚!”
我自知这等死鬼最厉,什么办法也治不住它,脖子又被厉鬼掐住,身体一动也不能动,看来怨债相偿,今天是难逃一死了,只好央求说:“老兄先前也答应吃我一碗面,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恩德,既然事已至此,又何必鱼死网破,你放我一条生路,等我发迹之后,一定连开三个月的水陆道场,遍请天下高僧了却这段因果。”
那厉鬼却心思狭窄,丝毫不为所动,恨恨地说道:“俺是说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可没说这辈子立刻拿命还你,再者有句老话说得好‘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意为恶,虽恶不罚’,你事先存了害人之意,那碗面条哪还有半分恩德?俺看你这面馆老板,何止是衣冠禽shòu,简直是禽shòu中的豺láng,竟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勾当,世上绝没这么划算的买卖,俺不要什么早登极乐,也不要重入轮回投胎做人,俺心里这口怨气咽不下去,就要变成厉鬼把你掐巴死,然后拖进十八层地狱……”
我听那厉鬼说到此处,掐住我脖子的两只鬼手越来越紧,霎时间绝望、惧怕、悔恨一齐涌上心头,眼前一阵发黑。
在山中车站等车的年轻后生,听那面馆老板讲到这里,早已是心惊ròu跳,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你……你当时已被那恶鬼……弄死了?”
◎ 下 死到临头
面馆老板yīn沉地笑了笑,缓缓对那年轻后生说道:不必担惊受怕,那时我和你年纪相仿,如果被那厉鬼当场掐死,现在就不可能给你讲述这段往事了。
那时我死到临头,心中极是不甘,却只能束手待毙,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想必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脸色好看不到哪去。
不过那厉鬼却迟迟没有把我掐死,似乎是在欣赏我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我明白对方是不想让我死得太快,趁着还能说话,忙对那厉鬼说道:“小人一念之差,坏了你的xing命,如今也是追悔莫及,可你yīn魂不散,再把小人弄死,也只图一时之快,同样要坠入无间地狱万劫不复,且听小人一言,既让老兄报了仇,又能超度你的yīn魂投胎入世。”
那死鬼虽厉,生前却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人,听我这么一说,便把手放松了半分,问道:“俺倒要听听你怎么说,说得在理也就罢了,若有半句虚头巴脑的言语,俺立刻掐巴死你。”
我见事有转机,哪里还敢怠慢,赌咒发誓说:“小的把老兄尸体埋到风水宝地,本想换一场十拿九稳的富贵,那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做下了伤天害理的勾当,上有苍天,下有鬼神,此时自思自量,实是死有余辜,虽然万分对不起老兄,奈何人死不能复生,不如先留下小的这条狗命,让小的借此风水宝xué走运发财,有了钱便可做法事超度老兄yīn魂,等到十二年之后,老兄再让小的偿命,到时万千罪业皆由小人一身承受,老兄报仇之后,则可托生到富贵人家享尽荣华,如此可好?”
那厉鬼大概被我的话打动了,沉默了半晌,突然狞笑起来,说道:“俺现在掐巴死你,倒便宜了你这láng心狗肺的贼杀材,俺就等你得了富贵,再来向你索命,不过你别想耍什么花招,也别想逃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俺要天天不眨眼地盯着你,俺死在yīn年yīn月yīn日yīn时,十二年后的这个时辰,便是你全家老小的死期,你会在这些年里每天每夜担惊受怕……”
那厉鬼说着话,随即放开双手,我回头看过去,就见一张满是怨念的yīn郁面孔,逐渐在墙角消失不见了,耳听城中jī鸣声此起彼伏,天已破晓。
我死中得活,趴在地上许久,惊魂才稍微平定,起身照了照镜子,发现脖颈和后背都是乌青的淤痕,越想越是后怕。
我自知那厉鬼轻信我一时之言,若gān年后还会显身出来索命,那时就是我的大限,再说什么都躲不过去了,而且那个yīn魂无时无刻不在黑暗中盯着我,我逃也没法逃,更没办法对付它,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歹能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