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之匣
是的是的,对极了可爱的小天使。我一边点头一边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我会去的……你别害怕!”小孩说着,突然抬起头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又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如果能救你出来,他们就不会叫我笨蛋了。”
这样说着,小孩子飞快地用钞票将我的小指指甲包了起来藏进怀里,然后转身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我,似乎在确认地点。
得救了。
我全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这一上午面对着沾染四壁的血迹我的jīng神之弦绷得几乎要断掉,一瞬间的放松令我的身体惬意无比。我靠着墙,默默地在心里计着秒数,要多长时间警察才会赶来呢?相信不会很慢,就算现在罪犯进来施bào,我也有条件去威胁他。
夕阳西下,警察还是没有来,我安慰自己说这里是村庄,也许警察赶来需要时间。
正在希望与痛苦间挣扎,铁门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响,开门的人似乎鬼鬼祟祟的,听起来不像是警察,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炸出一层冷汗。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用黑布将面孔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他的身材健硕,右手拎着一个长条的纸包。他并不将惊恐的我放在眼里,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好像屠夫扫视待宰的猪。他蹲下身,仔细地将长条纸包上的报纸展开,那里面是一把尖刀,夕晖在锐利刀刃上流动着,他握起刀,在空气中挥了两下,似乎在实验称手程度。
我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恐慌,大声呜呜起来,他饶有兴味地提着刀向我走来,眼中闪烁着疯狂bàonüè的神色。我努力把自己的手伸到他的视线范围内,让他看我光秃秃的小指,果然他在看到我的小指时,眉头皱了一皱,然后一把撕下我嘴上的封口胶,他的声音嘶哑难听:“不要乱叫,不然割你舌头。说吧,你这个臭婊子gān了什么?”
“我用钱包着指甲扔到窗外去了,有人捡到并且答应立刻报警,如果你放了我我会悄悄离开,不会给你添麻烦,如果你要钱的话……”我不顾嘴唇的疼痛飞快地说道,但是还没等我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险些将我扇得晕死过去,我的耳朵嗡嗡作响,脸颊有如火烧。
“自作聪明的死女人。”他嘿嘿笑着,重新用胶带封住我的嘴:“我会去把那个家伙揪出来和你放在一起宰的。”
说完,他重新将刀用报纸包好,提起来走了出去。
大门关闭的一刹那,余晖仿佛彻底消散了,我的心与世界共同陷入一片寂静黑暗。
那个孩子究竟有没有报警?一个令我无比恐惧的问题挣扎着浮上心头。
四
我怀揣女人的指甲飞快地跑回了家里,却不知道如何去联络警察,如果去拨打报警电话,警察会相信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吗?而我又真的有勇气将这件可怕的事qíng向警察复述清楚吗?缺乏自信的我打算等家人回来再说。
爸爸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他今天的心qíng似乎又是很糟糕,yīn沉着脸,进门后一句话也没说。我迟疑了片刻,终于决定不能再拖了,于是畏缩地来到他面前,将包在钱中的指甲拿出来给他看,并且结结巴巴地讲述着我看见的事。
不知为什么,爸爸在看到指甲的一瞬间,突然流露出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快乐神qíng,他罕见地摸了摸我的头,微笑道:“乖,你做得很对,爸爸会尽快联系警方的。”
我的心中充满了快乐,爸爸的脾气原本就不好,而自从妈妈不堪殴打,和隔壁的叔叔一起偷偷离开后,爸爸更是成日yīn沉着脸,我已经记不得他上一次展露微笑是在什么时候了。
“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他用手握着那片血淋淋的指甲,眼神空dòng地喃喃自语着:“全都该杀……嘿嘿,那么喜欢掰指甲,我明天就给你全掰下来,嘿嘿嘿……不过你嘛,你是我的乖女儿。”
爸爸又抬起手摸我的头,手劲儿一下轻,一下重,抓得我头皮发痛。
虽然不明白他在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不过我很开心。
被爸爸夸奖,真的很开心。
第四个故事:迷竹之原
一、【楠竹】
午休时间。
我坐在讲台的教师座椅上,用手支着昏昏yù睡的头,向窗外的cao场望去。
每天中午阿原都会在cao场上踢球,只有这时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这个漂亮的少年,四肢看起来长而纤细,但卷起的裤腿下却有着线条相当不错的肌ròu。
快到上课时间了,阿原捡起球,招呼队友们回教室。这时汐朔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冲了出去,递给阿原一瓶水。
我连忙直起身来,眯着眼睛费力地观察远处阿原的表qíng。
果然,他一副生气的样子,一把把水瓶砸到了地上,汐朔却不死心,拽着他不停地说话,阿原便一脸厌恶地推开她,径直向教室走来。
顿时,我的内心世界一片阳光灿烂,恨不得手舞足蹈起来,但我只露出了一个克制而冰冷的微笑。
阿原进教室了,他看了我一眼,恭敬地点了点头。他是个温和的少年,人缘甚好,虽然班级上很少有人待见我这个美术教师,不过作为美术特长生的阿原对我却保持着与其他教师一样的尊敬。当然,我相信就算他不是美术特长生,这种qíng况也不会发生改变,因为他周身散发着一种阳光般的暖意,对每个人都温和有加。
这份温和只有对汐朔是个例外,我听说这个女孩从进校开始便一直不屈不挠地追求阿原,脸皮之厚,天下无出其右,而阿原毫不掩饰对她的反感。
小小的邪恶的窃喜在心里扎了根,飞快滋长出黑色的藤蔓与腥香的花朵,妖娆曼妙。
我喜欢他,他不知道。
我厌恶她,她不知道。
我有点癫狂了,不过刚刚从美术学院毕业就被调来这所高中任教的我,因为长了一张十分显小的脸,偶尔也发生过被认作高年级学生的事qíng……我还不算老,我在心里想着,虽然暗恋自己的学生这种事的确令人十分、十分苦恼。
“咳咳,上课了,同学们。”我清了清嗓子,从讲台上站起来,学生们在下面,呆木如泥偶,下午第一节课十分适合补觉,我也懒得管他们,简单讲了两句就让他们自由绘画——其实是自由地上自习。
我不停偷眼看阿原,我才懒得管别人。
今天回家时,阿和像往常一样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回来,他立刻快乐地向我迎了过来。我皱着眉头敷衍了他两句,便忙不迭地跑进卧室关上了门。
阿和是在大约三年前和妈妈一起回家来的。
“父母都死了,无依无靠地多可怜哪!”妈妈爱怜地摸了摸阿和的头,如是说道:“你以后就当多了个弟弟。”
“什么啊!就算他还小,也不能这么糙率就决定吧?是亲戚家的吗?太突然了……”我徒劳地抗议着,可我知道我那固执得可怕的妈妈是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不会更改的。
“嗯,一个远房亲戚,你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