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绣花鞋/梅花党
说到这里,白敬斋gān咳一声,用眼睛瞟了瞟白薇:“白薇,你把那笔美元拿来,我给诸位发些活动经费。”
白薇站起身来,拎着那只rǔ白色的小皮包,走了出去。
白薇回到自己房间,扭亮了台灯,只见龙飞端坐在沙发上,正冲她笑。白薇慌得急忙抽出白朗宁手枪,慌张地问:“你……你怎么来到这里?”
龙飞镇定地说道:“多日不见,我很是想你,于是钻到你的汽车尾舱里跟了来。”
“你呀你,真是无知,白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父亲知道你来一定饶不了你!”
龙飞故作惊慌地说:“那我赶快走吧。”
白薇将门掩上,小声说道:“你就是cha翅也难飞出去了,我实说了吧,这是蒋总统亲自设的一个秘密据点,连中统、军统都不知道。”
“那可怎么办?”龙飞哭丧着脸,眼泪几乎挤下来。
白薇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声不吭。
龙飞看着她,有些想笑,但又不敢笑出声来。
相持了有一刻钟,屋内沉默。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她穿一件淡青色薄纱洋服,脸庞似满月,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像映在溪水里的星星,均匀的身段,使人想起河边的垂柳。
白薇见龙飞有些紧张,急忙说:“这是我的丫环翠屏。”
翠屏眼睛盯着龙飞,大眼睛一眨不眨。
白薇灵机一动,面上露出一丝微笑。“如今只有一个办法,我跟父亲合盘托出,就说你是我的qíng人,也把你吸收到我们组织中来。”
龙飞喜形于色道:“那自然好。”
白薇又问:“你是三青团员吗?”
龙飞瞎答道:“我还是国民党员呢!”
“好极了,咱们明早一起坐飞机到美国洛杉机去,那里有我们组织的一个基地。可是你的父母怎么办?”
龙飞道:“我父母在菲律宾经商,不在国内。”
白该道:“那可太好了!”
翠屏催促道:“二小姐,老爷让你快过去呢。”
白薇对龙飞道:“你先坐在这儿等我,开完会后我便对父亲讲。翠屏,你好好招待一下龙先生。”
翠屏点点头,白薇来到楼上,取出美元又回到客厅。
龙飞望望翠屏,他绝对不相信在这戒备森严的魔窟里,还会有这么一个质朴清纯的小姑娘。
翠屏见龙飞盯着看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出门去了。
龙飞想听听客厅里白敬斋在讲什么,于是走出白薇的房间,朝前面走。这时,天已大黑,主楼里灯火辉煌。龙飞穿过竹丛,正碰见几个巡逻的特务迎面而来,他忙掩身到竹丛里。
一个特务扭亮手电,叫道:“我明明看见一个人影一闪不见了,八成藏在竹林里。”说着,手电光往竹林里乱晃。
几个特务都扭亮手电,在竹林附近照来照去。
龙飞藏在竹林深处,大气不敢喘一口。
两个特务钻进竹林搜索。眼看一个特务的脚几乎踩到龙飞的身上,这时,竹林后走出一人,那人叫道:“老总们在找什么呀?”
两个特务一听,抽身出了竹林,一个特务嘻皮笑脸地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翠屏姑娘呀!大黑天的你钻到这儿来gān什么,八成是跟相好的幽会吧?”
“嚼烂你的舌头,人家在这儿解溲呢!”翠屏答道。
“你们房里不是有厕所吗?”另一个特务说。
“小姐正在用呢。”
“哈,哈……”几个特务嘻嘻笑着远去了。
翠屏来到竹丛里,小声叫道:“龙先生,龙先生!”
龙飞从竹林里出来,翠屏用手捉住他的手,返回白薇的屋中。
翠屏砰地关上门,胸脯急促地起伏,脸憋得通红。
龙飞望着她,有点奇怪。
翠屏说:“你一去肯定会bào露。”
龙飞问:“你是谁?”
翠屏答道:“我的代号叫白jú花,柯原同志指示我,在关键时刻协助你工作。”
“原来你是我的同志!”龙飞一阵激动,上前紧紧攥住翠屏发烫的双手,在这样的环境里,两个共产党员相遇是多么令人高兴和激动的事qíng。
翠屏严肃地说:“时间不早了,明日凌晨,这个秘密据点将撤消,党指示我撤到台北。我不能轻易bào露身份。好,我们现在开始工作。”她像一个老练的指挥员发出命令。
“搬开沙发,下面有一间密室,壁上有一幅梅花图,下端轴里有PP组织的人名册,梅花图后有个通道,进通道不久有个三岔口,左边通秘密军用飞机场,右边通到后山,记住,往右拐……”
龙飞搬开沙发,只见是棱花板,他用力撬开地板,现出一个jīng美的地xué,地xué也就十平方米,堆满了枪支弹药。他轻轻跳了过去。
地xué的东壁上果然有一幅梅花图,是王雪涛先生的杰作,上面写着: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huáng昏。
画面上晓月冷梅,凄婉动人。
龙飞伸手去拿梅花图的底轴,打开轴口,掏出一卷纸,展开一看,果然是个名册,为首的是PP组织核心人物名单,上面写着:白敬斋、huáng飞虎。huángrǔ、白蔷。
白薇……还有许多陌生的名字。看着,看着,忽然,那张人名册自己燃烧起来,眼看要烧到龙飞的手,龙飞赶紧撒手,那张人名册化为一小片灰烬。
上面传出翠屏的声音:“龙飞,快走!敌人来了!”
外面人声嘈杂,枪声混作一团。原来梅花图的底轴有一个导线直通到客厅内白敬斋的虎皮椅底座上,就在龙飞拽出人名册的同时,白敬斋椅下的警铃响了。白敬斋叫一声:“不好,有共党的探子!快跟我来!”众人一齐抽出枪支,随着白敬斋跑来。
却说龙飞在地xué内自知qíng势不妙,急忙撕下梅花图,只见现出一个dòng口,他爬了进去,里面越来越宽,黑乎乎、湿漉漉,他拼命地朝前飞跑,跑了十几里,只见现出两个dòng口,他想起翠屏的吩咐,朝右边的一个dòng口飞奔,后面枪声大作,子弹嗖嗖飞来。
龙飞又跑了一程,见上面隐隐有亮光,前面是一片绝壁,他费力拨开上面的糙丛,攀了上去,只见周围黑乎乎站着十几个人。龙飞一看,不由暗暗叫苦:坏了,又落在敌人手里了。
这时,只听一个亲切而熟悉的声音叫道:“龙飞同志,快上车吧!”
龙飞睁眼一瞧,正是中共南京地下党市委副书记柯原,他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游击队员正守候在那里,旁边停着一辆吉普车。
柯原命令道:“快上车!”
龙飞钻进吉普车,司机将车飞也似的开走了。
龙飞问:“上哪儿去?”
司机头也不回地答道:“苏北解放区。”
吉普车行了约摸七八里,后面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