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宗罪3
梁教授问,那脚步声,走的很急吗?
餐馆老板:当时,真没注意,救人要紧啊。
老板娘:我想起来了,脚步声很平常,那人走的不紧不慢的。
苏眉说:这人的心理素质够硬的。
老板:你们要问什么,赶紧问,这里,真住不下去了,我们明天就搬家了。
陈落沫和外公外婆住在五楼,家境寒酸,桌椅陈旧,墙皮剥落,贴了一些旧报纸和挂历,镜框里的老照片已经泛huáng。陈落沫的外公是一名退休石油工人,名叫张红旗,外婆有些耳聋,警察问什么,她都摆手,然后指指耳朵,意思是自己听不见。张红旗老人对此案感到难以置信,特案组询问他的时候,他坚持认为这是只有资本主义国家才会发生的案件,中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qíng。
画龙说,新闻联播看多了吧,党国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美好。
外公和外婆对陈落沫的遇害表现的漠不关心,就像谈论外人,张红旗老人絮絮叨叨的数落自己外孙女的不是:我不让她来打工,她偏来,这下出事了吧,真是作孽啊,真是活该,她嫌脏,不屙到屋里,半夜出去……
特案组四人面面相觑,指导员随口安慰了几句,大家起身告辞。
下楼时,画龙背着梁教授,包斩走在最前,其他人在后面,下到四楼的时候,包斩突然停住了。
苏眉说:小包,你怎么了?
包斩说:等会,我觉得这楼梯不对劲。
包斩转身上楼,他放慢脚步,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表qíng有些怪异,一边走一边用手指着楼梯,他折返了两次,回来后对大家说道:没错,我数了一下楼梯,案发的位置,也就是四楼,四楼到五楼,少了一阶楼梯。
第十七章 流血楼梯
很多人都有数楼梯的习惯,如果楼梯间没有灯,黑暗之中,往下走的时候,担心自己会一脚踩空,就在心里默默数着台阶,如果发现少了一阶楼梯,可能会觉得自己数错了。
每个校园都流传着自己的鬼故事。
一位同学喜欢数楼梯,有天晚上突然失踪,师生找遍宿舍楼,踪迹全无。自从他失踪后,夜深人静之际,同学会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还有人看到一个黑影来来回回走在楼道里。后来,宿舍楼拆建时,人们发现最底台阶里面有一具白骨化的尸骸。如果一个人数楼梯时发现楼梯少了一阶,他就会去代替那一阶楼梯。
特案组调查到,当年盖楼的施工方偷工减料,案发的那栋老楼少了一阶楼梯。
**局六名**对包斩的细心表示钦佩,在那栋楼里住了一辈子的人都不知道楼梯少了一阶,四楼和五楼的人,只是觉得自己住的房子矮了一点。张红旗老人很怀念改革开放前的时代,他说,那时的人虽然穷,但是没有坏心眼,他住的这栋楼建于80年代,从78年开始,人就变坏了。
张红旗老人背着手在街上散步,身上穿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种旧中山装,他和别的老年人谈论的话题都年代久远。
整栋楼空空dàngdàng,四楼的餐馆夫妇已经搬走,只剩下张红旗老人一户人家。
老人散步回来,看着旧楼上一个向北的窗户发呆,那窗台上放着一盆吊兰。
本文作者曾经在早晨跑步,跑到一个老旧的面临拆迁的居民小区,看一眼别人家阳台上的花卉,然后再跑回家,就这样跑了一整个冬天。
旧的消失不见了,新的又在哪里呢?
这座空城没有酒店和宾馆,当年灯红酒绿的地方,如今遍地瓦砾。指导员将特案组安排在**局家属院,指导员说,这里的房子,大多空出来了,随便住,咱们做邻居。特案组找了一个栽种着石榴树的小院落,简单收拾下房间,六名**搬进来一些旧家具,这些都是别人搬家时留下不要的,其中还有个贴着囍字的梳妆台。
指导员说,姑娘,条件简陋,都是些破烂,您可千万别嫌弃,咱们只能这么凑合了。
苏眉说,这不算艰苦,我们还在野外宿营过呢,画龙帮忙,把梳妆台放我房间里,我住这间。
梁教授坐在客厅的破沙发上喝茶,包斩调试一台旧电视机,当地的有线电视撤了,很多人家就用自制的户外天线收看节目,窗外,一棵杨树上绑着一个电视天线,天线上还挂着几个易拉罐。包斩调试了一下天线的角度,他拍了拍电视机,画面由雪花转为新闻联播。
画龙抬完梳妆台,躺在chuáng上,他看着天花板说道:小眉,你有没有一种家的感觉?
苏眉擦拭着镜子,回头笑呵呵的问: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画龙说:我对家的感觉,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电视上播放着新闻联播。
苏眉环视房间,笑着说:那咱们家也太破了。
包斩走进来,把一盆花放在苏眉梳妆台上,用来给她装饰房间。
画龙说,小包,你从哪偷来的?
包斩说,不是啊,这是别人不要的东西,快要死了,小眉姐别忘了给花浇水。
这盆花在家属院墙角处快要枯死了。有些人走了,有些东西还原封不动的保存在昨天的位置。花盆里土壤枯裂,叶片几乎落尽,枝头还有一朵残存的花儿,那么小,那么惨兮兮的开在枝头。花盆里cha着一个卡片,卡片上写着:生日快乐!
所有人都忘记了苏眉的生日,大家都在为掏肠案忙碌,苏眉自然也没心思提起,只有细心的包斩还记得,他可能跑遍了整个城市都没找到一家蛋糕店,也没买到像样的生日礼物。
晚上,指导员杀羊煮酒,设宴款待特案组。
当地有一种美食叫“清泉羊ròu”,宰杀后,羊ròu用香料和清泉水浸泡一整夜,然后将整只羊放进锅里炖,配以30多种调料、10多种药材,ròu香浓郁,不膻不腻。
夜幕降临,星光璀璨,**局家属院的白杨树下架着一口铁锅,锅里炖着一只全羊,ròu汤翻滚,下面的柴火烧的正旺。锅的旁边摆放着一个长条木桌,一名警嫂割下四条羊腿,盛放到木盆里,端到桌上,每人分一把小刀,用来切割羊ròu,然后蘸着椒盐和辣酱吃。
当地**招呼特案组坐下,指导员热qíng好客,又抱来一坛好酒,这坛酒在土里窖藏多年。
警嫂端来红枣,煮好的玉米和毛豆,大家喝酒,吃手抓羊ròu,一边吃喝一边谈论案qíng。
画龙和指导员碰杯,笑着说,要是每次案qíng分析会议都这么开,就好了。
梁教授对手抓羊ròu赞不绝口: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羊ròu。
指导员说:我们这里有个羊ròu馆,就是个路边摊,一个木头棚子,很多人慕名前来,还有老外,就为了吃羊ròu,那口大锅,有十年没熄火了,一直炖着羊ròu,锅里的老汤喷香,夜里能把老鼠招来,木头掉锅里,嚼着都是香的。可惜……搬走了。
梁教授说:咱们这个掏肠案,让我想起一道菜。
警嫂好奇的问道:菜,什么菜?
梁教授说:生抠鹅肠,成都火锅店里,就有这么一道菜。我曾在双流县中和镇一家火锅店目睹过“生抠”现场,店伙计一再宣扬鹅肠属正宗生抠,然后从后院吆来两只活鹅,还未将鹅身上的污秽洗净,伙计把手伸进鹅屁股将鹅肠扯出,鹅肠混着鲜血和粪便被甩在地上。不一会儿,一盘还有着血丝的“生抠鹅肠”便端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