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密码2
他一边吃饭一边默想:那里虽然不许外人进入,但里头的官吏和卫卒们未必常年都不出来。恐怕还是会偷空出来买些日用物件,或者吃酒玩耍。那附近应该有酒肆茶坊、杂货店铺。
吃过饭,歇息好后,他便骑马出了城西门,沿着山路,一路打问着寻了过去。翻过小山岭,快到广宁监时,果然见山谷凹处,有一个小糙市。一条小土街上,十来家村肆、店铺,虽然冷清,但仍有些人走动,其中果然有几个兵卒模样的。
冯实找了间能住宿的酒肆,先要了间客房,将马匹、行李安顿下来,而后才向店主打问。
“广宁监?客官你瞧西边那个山垭,有两棵大楸树那里,从那垭口过去就是了。客官是要去那里?”
“嗯。我寻个人。”
“是寻那里头的官吏?”
“不是,是寻个矿工。”
“客官可有通行文书?”
“没有。”
“这就不好办了。除了官差公使,那里平日都不许人出入,眼下四处都有流寇,防卫更加严密了。每年只有暑月间,天太热,工匠们受不住炉火,才歇息两个来月。要寻人只有那时间才好。”
冯实望着那个山垭口,又犯起愁来。
崔豪、耿五和刘八三人高高兴兴来到烂柯寺寻冯赛。
那晚从童太师园子里偷来那些东西后,第二天中午,他们三个睡醒起来,一一清点,除了被褥枕头,还有一套黑瓷茶具、两只银烛台、六只银碗、八只银盏,此外,竟还有一盒金玉珠翠首饰。他们虽不怎么识货,却也知道里面随便一样东西都至少值几贯钱,而那盒首饰,恐怕得值几百贯。
刘八乐得眯了眼,将那些首饰全都cha戴到自己头上,装出各种女人样儿,又要给耿五cha,两人光着腿在炕上闹起来。
崔豪则笑着在心里感叹,昨晚在那屋里虽然看不清东西,但手摸到桌柜,能觉到上面落着灰尘,显然许久没有人住过了。这么些值钱东西,就这么闲撂在那间房里,不取来用,不是太可惜了?
他在心里点算着那些穷弟兄,方老汉都快六十了,腰背都有伤,却仍跟着年轻人一起gān重活,四支金簪都镶着宝石,一支应该至少得二十贯,就全都给他,让他回乡去买块田养老;姜老七腿刚被砸伤了,那腿伤至少得歇两个月,连药钱、饭钱,得要二十贯,两只银烛台给他;陈三十二浑家刚又生了个娃,一家六口全靠他一个人,六只银碗正好给他,嘿嘿……
他正算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他忙朝两人摆手,三人迅速将那些东西堆到炕脚,用旧被子盖好。这才打开了门,是冯赛。
冯赛有两件事求他们帮忙,一件是打问正月间汪石将那些粮绢堆放在哪里;另一件是寻正月底汪石去太府寺雇的四个力夫。
崔豪一口答应,送走冯赛后,他先将刚才的想法讲给了耿五和刘八:“这回东西不算多,咱们先救济最穷的几个。”
耿五听了点头赞同,刘八却道:“好是好,不过咱们自己就不剩什么了,不是白忙了?”
“怕什么?咱们又不是只做这一回,往后天天都有。”
“你刚又答应了冯二哥那两件事,找兄弟帮忙,不得给他们钱?”
“不是还剩几样首饰没分完?这都是值钱货,典卖了之后,暂时也差不多够了。”
“那chuáng被褥枕头我得留着,香香软软睡好觉,我才有气力去做事。还有,咱们得留些钱,我得天天吃ròu才成。”
“嗯,被褥枕头咱们都留着。酒ròu还能少得了你的?”
“哥哥,”耿五忽然吞吞吐吐道,“我也有件事……”
“什么事?”
“我……我想去租头驴子骑骑……冯二哥那天给我们钱,我本来想去租,后来你又说那些钱得省下来还给冯二哥……”
“这值什么?等会儿我们把这些首饰典卖了,就去租。这往后,驴子算什么?我们天天租马骑。”
“租什么?再得了东西,咱们先少分些给人,一人买一匹来骑!”刘八道。
“都成!先去把东西分给那几个人,然后赶紧帮冯二哥把话传出去。”
三个人把那些东西分作三堆,用旧布包好,各自背着,先去香染街口的秦家解库典卖了那几样首饰,竟得了六十贯钱。一人背了二十贯,到梁家鞍马店租了三头驴子。崔豪发觉耿五看到店里那个绿衫使女时,浑身扭捏,眼神发烫,人忽然变得痴愣愣的,他这才明白耿五不是想租驴子,而是想看那姑娘。他本来想笑,又怕刘八知道,会嘲弄耿五,便忍住了。心里却想,再得了东西,得给耿五存些聘资,替他说成这门亲事。
三个人骑着驴分头进城,将那些东西分给了方老汉、姜老七、陈三十二几人,而后又各自将二十贯钱,分给了几十个力夫弟兄,让他们一边继续打问冯赛妻女的下落,一边去找冯赛刚说的库院和力夫。那些弟兄得了钱,都欢喜答应。
崔豪三人则继续去踩探空宅院,这几天又得手两家,拿回来许多值钱东西,自己留了一些,其余的又散给了穷弟兄。瞧着那些穷弟兄感激万分,崔豪心里极是畅快,耿五和刘八也觉出了其中的好,都十分鼓舞。
有了钱,果然不一样,才几天,那些弟兄便已打问出冯赛托的两件事。
崔豪三人来到烂柯寺,这时已近傍晚,冯赛却不在寺中,小和尚弈心说:“寺门闭落日,游子尚未归。”
崔豪知道这小和尚从来不好生说话,大概听明白其中意思,三人便在寺外台阶上坐着等。等了半晌,才见冯赛骑马归来,看着一脸倦容。
“二哥,两件事都打问出来了。”
“哦?三位兄弟还没吃饭吧,咱们去找个食店一起吃。”
“好!不过这回得我们付钱。”
“这怎么成?”
“二哥若不答应,我们就不去吃了。”
“这……”
“我们吃了二哥多少回了?这几天才挣了些钱,也该我们回一顿。”
冯赛只得点点头,涩然一笑,眼中满是感慨。四人就近去了曾胖川饭店,刘八不顾冯赛劝阻,猛猛点了满桌酒菜。
“崔兄弟,你刚才说两件事都打问出来了?”
“嗯。头一件,正月间,汪石真的在五丈河雇了几十个人替他搬运粮绢,前后搬了好几天。那些粮绢都搬到了五丈河船坞斜对岸一个大庄院里,我去打问了一下,那庄院的主人姓霍,是个茶商,不过这一向都没见他去那庄院。现今只有一对夫妇看着那庄院。”
“哦?姓霍的茶商?”
“二哥认得这人?”
“我倒是认得一个姓霍的茶商,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
“第二件,正月底汪石去太府寺领钱,雇的那四个人,我找见了两个。不过这个恐怕没法再往下查。”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