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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2

作者:冶文彪 时间:2022-12-18 22:10:24 标签:冶文彪

  而且,昨天祝德实已经派人带着钱钞,分别往西京洛阳和京西南路去寻炭,能收多少算多少,只要挺过这阵子乱,炭行就会重归平稳……

  这时轿子停了下来,已经到家。仆人阿锡掀开轿帘,才扶着祝德实下了轿,管家阿金已经迎了上来,低声道:“吴蒙来了,在厅里候着。”

  祝德实有些纳闷,进了院门,一眼看到吴蒙立在前廊下,身边还站着个人,脸上一片淤青,眼睛青肿,一手扶着墙,站得很吃力,是柳二郎。

  崔豪见虹桥口温家茶食店的人来批酒,忙去唤孙福。

  孙福二十来岁,是孙老羊的远房侄子,专管外卖酒账。这时他正在街口查老儿杂燠店前听彭嘴儿说书。孙福听到唤,有些不乐意,沉着脸过来,高声大气地算过价,收了钱,命崔豪搬酒。他见耿五和刘八都不在,便骂道:“那两个贼狗儿又去哪里找屎去了?”

  崔豪忙遮掩:“刚才南边那家买了酒,一个人推独轮车,支应不过,我就让耿五和刘八帮着送回去了。”

  “自家的屎都吃不完,忙着舔别人的腚!”

  崔豪没再应声,自个儿过去,蹲下身子,憋足气,猛吭一声,双臂发力,将那只四百斤重的酒桶抱了起来,几步搬到了运酒的牛车上。趁着气没散,接着把第二桶也搬上了车。

  温家买酒的那人见了连声赞叹,孙福却瘪着嘴道:“牛马骡子还能拉得动一千斤,跟这些牲畜比,他还差一大截呢。”

  崔豪心里冒火,却只能当作没听见。孙福收了钱,记好账,晃着又去听书。崔豪坐到廊边的木栏上生闷气。

  来京城后,他眼界大开,在一班力夫兄弟中,也得了不少威望,渐渐成了众人的头儿。可京城压人的人也太多,贵的、富的、仗势的、耍横的……他看在眼里,恼在心里,却又没有法子,只能忍。

  去年先是宋江三十六兄弟在山东起事,接着又是方腊在南方闹起来。他听说宋江只是个衙前小吏,方腊更不济,一个穷漆工。两人比他都qiáng不到哪里去。崔豪听了这些事,心里便痒动起来,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如他们一般,聚一班合心合力的兄弟,生他一场大事,该杀的杀,该灭的灭,该救助的就豪豪迈迈去救助。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这京城,光禁军就好几十万,要作为,也得去别的路州。但去哪儿呢?他不知道。只能告诉自己,等这京城待厌了,背起行李,叫上兄弟们,随意去个地方,占个山,夺个寨,快活自在过它几年……

  他越想越开心,忍不住笑出声来。

  “哥,你这是咋了?”刘八回来了,细眯fèng眼儿贼贼瞅着他。

  崔豪有些难为qíng,忙板起脸问道:“冯大倌儿妻儿的事查出来了?”

  “没呢。冯大倌儿家在甕市子街横巷,那边往常有十几个兄弟在街口寻活儿,今天偏偏是清明,人户出城的多,搬抬东西、驾车抬轿的活儿多,那些兄弟一早全都接到活儿,都出城去了,谁都没见冯大倌儿家的轿子。”

  “那两顶轿子必定是从万胜门出城,万胜门那里你没去打问?”

  “万胜门我让耿五去了。不过也难,今天出城游chūn的人太多,轿子数不过来,谁能在意他家这两顶?”

  “难也得打问出来。这京城满街满巷都是狗眼人,只有冯大倌儿,堂堂京城牙绝,名头大似天,可在咱们面前从不拿腔作势,还帮我们三个找到这省心活路,这恩咱们一定得报!”

  “可不是嘛?我也是这么想,跑了这一大圈儿,气都快跑断了,能说的人全都说到了。这事没法子急,只能等信儿,明天若还没信儿,咱们再想其他主意。”

  “我们不急,但人命要紧,怕只怕那班匪人起了歹意……”正说着,耿五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崔豪忙问:“如何?”

  耿五摇了摇头,喘息了好一阵才说得出话:“没人看见那两顶轿子。”

  “嗨!我们若连这点事都办不成,往后怎么做大事?”

  冯赛急急赶到汴河北岸的力夫店。

  他得尽快证实几件事,头一件是找见齐老三。齐老三也是个牙人,专门在汴河北岸帮人雇募力夫,平日就在力夫店吃茶闲坐。冯赛到了力夫店一看,店里没有齐老三,他忙问店主,单十六说:“齐三哥刚还在这儿,才走,冯二哥你往西街上去看看。”冯赛忙向西边追去,没追多远,果然见齐老三晃着肩膀往鱼儿巷那边走去。

  “齐三哥!”

  “哦?冯二哥?”

  “齐三哥,有件事跟你打问。”

  “哦?什么事?”

  “寒食那天晚上,有没有人跟你寻雇力夫?”

  “有啊,这几天过节,从早到晚都是雇人的。寒食晚上也有十几家雇人力。”

  “我只问搬货的,不是在这岸边给船下货,是去别处,雇了十来个。”

  “十来个?这倒没有,一般人家户雇七八个就算多了。”

  “多谢齐三哥,改天一起喝酒。”

  冯赛匆忙告别,驱马过了虹桥,来到桥根东头的严老儿茶棚,见一个三十来岁的胖子正起身摸出几文钱付茶钱,是万二拐子。此人也是雇募力夫的牙人,和齐老三各占汴河一岸。

  冯赛忙过去,问候了一声,将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万二拐子想了想说:“有,是那个姓谭的炭商。寒食那晚找到我家里,要二十个力夫,天太晚,我只给他找见十八个。”

  “他们去了哪里?”

  “这个我不清楚。”

  “万二哥,你周围瞅瞅,看附近有没有当晚那些力夫。我有件事要问问。”

  万二拐子走到岸边四处望了一阵,指着斜对岸道:“力夫店前面坐在岸边那个,叫刘石头。那晚我这边凑不够人,找齐老三要了四个,刘石头也去了。”

  冯赛忙拜谢过,又上马赶回力夫店,到那里时,那个刘石头刚站起身来拍着屁股,一个粗壮后生,满身灰土。

  “刘小哥,我有件事请问你。”

  “哦?冯大倌儿?什么事?”

  “寒食那晚你被雇去搬运石炭了?”

  “是啊。”

  “搬到哪里去了?”

  “我们光是从东边那个大场院里搬到河边船上,船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船是往哪边去了,知道么?”

  “那边——”刘石头指了指虹桥方向。

  果然……

  和冯赛一样,鱼行主管蒋鱼头今天也连着三次进出东水门,他一边疲于赶路,一边咒骂着冯宝这个贼娘骨,越骂越恨。

  鱼行这一个月都没消停,今天的事更加要命,而事qíng出于一个叫冯宝的牙人。他知道这冯宝是汴京“牙绝”冯赛的胞弟。于是他先赶到冯赛家去寻冯宝,冯家只有一个婢女在,并不知道冯宝去了哪里,说他家也正在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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