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密码2
剩下的三千贯本钱,他开起大羊ròu店,一边酿酒,一边卖羊ròu菜肴。用了三年时间,还清了所有债务。之后将小店扩建为现在这座三层高楼的大店,顺利升成正店。
冯赛是经由秦广河与孙老羊结识,这些年若有大的东南客商来,冯赛一般都带到孙羊店来吃酒。
“冯二哥,你的事如何了?”孙老羊见到冯赛,忙关切问道。他经多见广,并没有像其他人,因一时浮沉,便看轻了冯赛。
“多谢孙老伯记挂,这回事qíng有些棘手,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
“那就好,有什么要用到的地方,尽管讲。”
“我今天来,正是为打问一件事。”
“哦?你说。”
“这个月月头上,舍弟冯宝曾和一个官员来过孙老伯店里,不知道孙老伯是否知道?”
“店里的事,这两年我难得经管了。你等等……”孙老羊让仆人去唤来店里的主管张会。
张会想了想,道:“冯三相公似乎是来过,不过和他一起来的是谁,我记不得了。我去问问店里的人。”
张会转身走后,冯赛想起答应过对面酒店曹三郎的事,这一阵忙乱至极,一直没有工夫说,便道:“孙老伯,另外还有件事——这一带的酒店店主们都在抱怨今年酒价太高,客人来了,都不愿意买店里的酒,不少客人还从别处带酒过来。”
“嗯,我也听到些言语。只是你也知道,今年东城南厢这一带的酒务,被那个汪石抢买了过去,他又不酿酒,找人又回卖给我。我本不想接,但做了这么多年,又有些舍不得。这样倒了两道手,价钱就涨了不少,酒价也只有跟着涨。”
“汪石竟连孙老伯也坑到了。”
“是啊。所以你的事,其实也是我的事。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千万不要不说。”
“好。不过,孙老伯,您涨酒价虽然的确是不得已,但那些买酒的客人却不管这些,看到这一带酒价比别处都高,自然不愿买。那些酒店酒卖不出去,您这里也得受损。”
“是啊,这几天酒出的明显减了很多。我也正在想,恐怕只能折本把价降回去。”
“这东南厢几百家酒店全都仰仗着您,您一点仁心,便是几百户酒店的活路。”
“呵呵,我这顶帽儿戴得甚好,冯二哥莫要再给我叠一顶。不过,你说的这理,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让生意人折本,比割ròu放血还疼,因此仍在犹豫。听你这么一说,我等下就吩咐他们把价降回去。”
冯赛刚要赞叹,主管张会回来回话:“月头上,冯三相公的确来过,是祝九在一旁侍奉的,跟他一起来的另一个人,祝九说是看着像是个官员,不过认不得。”
“你不让祝九自己来说!”孙老羊有些恼。
“他正在侍奉客人,脱不开手,我已让万小三替他,他马上就来。”
正说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酒店大伯急匆匆走了进来,躬了躬身。
张会忙道:“祝九,你把那天见到冯三相公的事,给冯二相公好生说一说。”
“是。那天冯三相公和一个人来了咱们店里,上二楼要了个小间。那个人看着文文雅雅,应该是个官儿,不过小的从没见过,认不得。”
“他什么模样?”冯赛忙问。
“中等身材,微有些发福,胡须又黑又浓。其他的……过了这些天了,小的记不起来了。”
“他们说话你听到了吗?”
“小的在时,他们不太愿说话。酒菜上好后,那个官员就让小的出去,也不要唱的。因此没听见什么,只有中间上菜时,听见那人说到应天府什么的。”
“应天府?”
第五章
杏花、假钱
故知己者,智之端也,可推以知人也。
——王安石
邱迁一早就赶到了姜行后巷,他在巷口偷偷望了望芳酩院,门关得死死的。
这时候恐怕太早了,他便牵着驴到附近的景灵宫慢慢转悠。这是京城道教名刹,尤其是当今天子继位以来,崇奉道教,景灵宫不断营建增饰,院宇雄壮,楼阁恢宏,琉璃彩绘在朝阳中炫人眼目。东墙外街边摆了许多货摊,买卖人吆喝讲谈,十分喧闹。
邱迁心里一动,是不是该给顾盼儿买样东西?他在那些摊上细细寻看,不过是些衣物、图画、花环、领抹、冠朵之类的,都是平民日用之物,没有什么能配得上顾盼儿的jīng贵稀罕物件。而且就算有,他身上也只带了几百文钱。邱迁不由得有些沮丧,这些年自己若是卖力上进一些,好生经营家里那间小染坊,便不至于这么穷酸。不过,哪怕有百万家业,她又怎么看得进眼?除了名士豪贵之人,钱再多也未必进得了芳酩院的门,见得到顾盼儿的芳颜。
你就莫生这个奢念了,能和她面对面说两回话,已经是万万之幸。何况,你来寻她,是为了姐姐和甥女。莫忘了正事。
想到此,他叹了口气,抬头见日头已经升高了些,便牵着驴又往姜行后巷走去。赶到巷口,见一个老妇人挎着一篮花在叫卖,轻粉嫣然,是杏花。别处杏花大多都凋落了,她这一篮却半含半放,正鲜嫩。邱迁忙叫住老妇,却不知该买几枝才好,索xing掏了一百二十文钱,连篮带花全都买了下来。
提着那篮杏花,他来到芳酩院门口,拴好驴子,惴惴敲门。开门的仍是上回那个小丫头,邱迁还未及开口,小丫头已先笑着说:“是你啊,盼儿姐姐这两天一直在寻你。”
“哦?”邱迁心里一颤,脸顿时有些微红。
小丫头仍让他把驴子也牵了进去,邱迁刚拴好驴,提着杏花走出小马厩,却见柳碧拂的使女小茗迎了过来,焦急问道:“邱相公,娘子和姐儿们找见了吗?”
邱迁知道是姐夫让她先寄住到这里,歉然摇了摇头。
“这都多少天了?这可怎么好呢?”小茗愁叹着,引邱迁走进正屋,而后往楼上走去,“盼儿姐姐还在梳洗,你先坐坐。我去告诉姐姐你来了。”
那个牛妈妈走了出来,见是邱迁,仍冷着脸问了句:“你又来了?”随后便出去冷声冷气地吩咐上茶。
邱迁仍坐到靠外那张椅子上,将花篮放在脚边,浑身不自在。一个使女端了茶进来放下,邱迁也不敢喝,只是呆坐着。半晌,才听到楼上传来掀帘走动声,小茗和盏儿搀着顾盼儿走了下来。今天顾盼儿穿着象牙白的罗衫、罗裙,乌油的云髻只斜cha了一支银步摇,缀着几粒珍珠,莹润雪娃一般。
邱迁几天没见她,头里嗡的一下,慌忙站了起来,涨红了脸,极吃力才问了声:“顾……姑娘。”
“邱公子。你总算来了。这两天我让人到处找你找不见。”
“哦?不知顾姑娘……”
“咦?这是哪里来的杏花?”
“嗯……刚刚在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