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拉斯的魔女
那须野眺望窗外。道路两边堆着高高的积雪,不过路面上的雪已经被除掉了。这辆车好像是四轮驱动的,开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今天的拍摄是从几点开始的?”那须野问道。
“应该是从早上六点开始的。”
“六点啊,那家伙真够拼的。”
他看看手表,现在刚过下午三点半。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那须野说,“吉冈先生居然会邀请我。那位吉冈导演。”
“是吗?”女人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热qíng。大概是不关心别人的喜悦吧?
“说是救场,那么,是代替哪位呀?”
听那须野这么问,女人想了想:“我不太清楚呢。”
“不过,你应该知道演职人员名单吧?在名单里,却没有来到现场的是谁?”
但女人仍然摇头。
“对不起。我没有仔细问过。他们只让我去车站接您。”
“唔,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对不起。”女人面朝前方,微微点了一下头。
“没事,你不用道歉。”那须野叹了口气,翘起二郎腿。
那个叫木村的男人是昨天联系他的。他说,电影导演吉冈宗孝正在拍摄一部新作,但原定要出演的一名演员突然变卦,问他能不能代替。木村似乎是助理导演。
“条件之一是要会滑雪。那须野先生在学生时代参加过滑雪部,对吧?务必要请您帮这个忙。”
木村说,这是一部以雪山为舞台的悬疑片,预定于今年年底上映。
那须野已经很久没有正经拍过戏了,何况是贺岁档。他问了问片酬,觉得条件还不错。最近闲得发慌,正想gān点什么。虽然他有所属的事务所,但他们没有一点想替那须野揽活儿的意思。就算自作主张接了这单,应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吧,于是就一口应承下来。
“细节我们见面后再谈吧。我让人去车站接您,是个戴圆框眼镜的姑娘。如果那须野先生穿上能在雪上行走的服装就更好了。”
木村还说,因为要报销jiāo通费,所以请拿好乘车券的收据。
虽然不知道演什么角色,不过,要是能以此为开端,工作接连找上门就好了——那须野茫然望着前方,想。
视线滑向一旁。戴圆框眼镜的女人仍然默默地开着车。就算在车里,她也没摘下帽子和口罩。穿着厚厚的防寒服,看不清身材如何,不过应该不胖。那须野换了个位置,通过车内后视镜望着她的面庞。因为戴着眼镜,只能看到眼角眉梢,但似乎是个美女。
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遇。“怎么?”她问道。
不,没什么。那须野说着,坐回原位。
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已经开进了一条小路。右侧是镇上的房舍,好像是温泉街。
女人把车靠边停下。“在这里下车可以吗?”
“在这种地方?”
那须野下了车。这里的空气比车站寒冷得多,他赶紧披上了在车里脱下来的羽绒服。
四周空无一物。路边的树上盖满了积雪。
女人掏出手机,不知道往哪里拨了个电话。
“您辛苦了。那须野先生已经带到……就在入口处……请稍等。那须野先生,您的靴子可以走雪地吗?”
“放心吧,我就是为了走雪地才穿了这双。”那须野抬起右脚的雪地靴给她看。
“他说可以……啊,是吗……那我把车子开回去……好,待会见。”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另一名员工会过来,您能和他会合吗?”
“会合?我就在这里等吗?”
“不,请您沿着那条路往前走。”女人指着路边。
那儿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游览步道入口(通往温泉街)”。
“路上有一条红色的长椅,我们的员工就在那里接您。”
“我一个人去?”
“对不起。我得把车开到别处去。”
女人说了声“给”,把运动背包递了过来。正是那须野的行李。
那须野接过背包,又望了望游览步道入口。不知道是不是下过雪的缘故,小径上一个脚印都没有。
他听见了发动机的声音,回头一看,正瞧见她在驾驶席上朝自己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或许是要掉头吧,她大幅度地打着方向盘。
那须野踏上小径。靴子在雪里陷得并不深,这超出他的意料。这样的话,走起来应该不会太费劲吧。
游览步道平缓地拐了个弯。在白雪和树木之中,万籁俱寂,耳边只有沙沙的踏雪声。
走了五分钟,身边的风景没有什么变化。
还真够远的——
会不会走错了?不,这条路没有分岔,肯定没错。那么,是不是看漏了那张红色长椅?是不是被雪盖住了,一时没发现?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qiáng烈了,这时,他走到了道路的又一个拐弯处。角落里有一张红色的长椅。那须野呼出一口白气,放下心来。
看看表,刚过四点,周围逐渐暗了下来。
他望向游览步道的尽头,既然说是“会合”,那位员工应该是从另一头过来吧。要是没带手电筒来可就糟了,他忽然有了奇怪的想法。
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打算来上一根。刚打着火——
温泉的气味。
就是常说的,臭jī蛋的气味。
既然是温泉区,当然会有这种气味了——他恍恍惚惚地想着,嘴上叼的香烟掉了下来。
11
天空晴朗,东京的空气澄澈无比。不过,并不是全国都有这种好天气。在这个季节,北国多半在下雪。从日本海洋面上升起的水蒸气被来自大陆的寒流冷却,变成雪花,降落下来。
青江站在研究室的窗边,呆呆地望着天空。不,不是发呆。在大脑的某个角落里,他正在思考着四天前中冈和他说的那些话。
赤熊温泉那件事,既不是自杀,也不是事故——他这样暗示。也就是说,是谋杀。而且,他怀疑被害者的妻子与此有关。
胡说八道。刚听到这话的时候,他想。可以断定,完全没有这种可能xing。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自己指责这条思路荒唐无稽,似乎过于糙率了。
因为是在室外,所以必须制造大量的硫化氢——但仔细一想,并不是这么回事。如果先用中冈说的方法让被害者陷入昏睡,接着只要在他头上套个塑料袋就行了。然后在塑料袋中制造硫化氢。由于关键在于浓度,所以只需要极少量气体就能置人于死地。确认被害人已经死亡之后,将制造硫化氢的液体密封在塑料袋里,转移到其它地点处理掉。当然,这一连串行动都需要戴着防毒面罩进行,不过就不需要防护服了。
青江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赤熊温泉发生的事故如此难以解释,让他一直挂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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