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拉斯的魔女
“你们谈了些什么?”
“当然都是关于萌绘的。他问了我很多萌绘的事qíng,问她在舞蹈部是怎么样的。”
“你们谈了多久?一个小时?”
“应该没那么长时间,因为我们是站着聊的。最多十五分钟吧。”
“您知道甘粕萌绘小姐的父亲开了个博客吗?”
“啊……是的,”她的表qíng更加僵硬,“有人告诉了我,我去看过。”
“您看过之后有什么感受?”
“这……”
“您尽管实话实说好了,没关系的。您说的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和您说倒也没什么。嗯……首先是觉得可怜。对于我们,去世的是朋友,可是对于一个父亲,去世的是女儿和妻子,连儿子也成了那样,实在是没办法忍受的事。”西村弥生低着头,声如蚊鸣。
“还有吗?”
“别的……嗯,”她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我想,或许萌绘还有许多事qíng,是我们所不知道的。那上面写的一些qíng节,我从来没听她说过……”
“关于这一点,能不能请您详细说一下?因为博客上写的所有qíng节,应该都是甘粕先生从和萌绘小姐亲近的人口中听来的。可是,当时和她关系最亲密的你却并不了解这些,这是怎么回事呢?”
“大概是听除我之外的某个人说的吧。只是……”她说着,抬眼看着中冈。
“怎么了?”
“不,没什么。”西村弥生摇摇头,又垂下了眼帘。
“您是不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说话说一半可是不行的哦。”中冈的半开玩笑地说。
西村弥生迟疑地抬起头。
“我真的可以实话实说吗?”
“请讲,请讲,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她做了个深呼吸,似乎想借此坚定自己的信念。接着,便开口道:“我觉得,那个博客很奇怪。”
“奇怪?怪在哪里?”
“看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什么地方似乎走了样。现在想来,那里面描写的萌绘,和我认识的她完全不同,简直像在看另一个人的故事。”
“具体一点呢?”
“我认识的萌绘活泼开朗,说句对不住她的话,甚至有点不听管束。”
“不听管束?”
“是的。听说她在念初中的时候是个顽劣的不良少女呢。经常被收容教育,还抽烟。不过,受一名街头艺人的影响,她开始跳舞,高中也加入了舞蹈部,因此就稍微收敛了一点。这是她自己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的确,听您一说,和博客里描写的萌绘小姐的形象完全不同啊。”
“对吧?您不觉得吗,那里面写的萌绘乖巧温顺,是个清秀的姑娘。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西村弥生说到这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看着中冈,道,“警官先生,您对由里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吗?”
“是的。”
“她是怎么说的?”
“您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呢?”
“因为,我曾经和由里两人谈过这个博客,当时,她也和我有同样的感觉……”
“似乎是这样呢。”中冈点头道,“铃木由里小姐是这么说的:虽然不清楚事实是什么,但她认为,那个博客是在撒谎。”
让中冈开始产生怀疑的,是川上诚也的证词。川上是甘粕才生博客中的出场人物之一,据说,他在足球俱乐部里和甘粕谦人最要好。
虽然并不觉得失去记忆的谦人会联系过去的足球伙伴,不过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中冈还是去见了见川上。
如今的川上正在都内念大学。中冈查到了他的住处,登门拜访。起居室里的川上身材并不魁梧,反而给人一种瘦弱的印象。中冈提到这一点时,川上苦笑道:“直到上初中之前我还是很高大的,所以才会被选去当守门员。不过从那以后,个子就再也不长了……”
川上说,初中上到一半的时候,他就不再踢足球了。
中冈问起他和甘粕谦人的关系,川上马上承认他们俩关系很好。
“我真的很想去探望他。可是球队教练说,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去,因为医院似乎是谢绝会面的。不过后来我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他的家人来和教练谈过,说最好还是别让小孩子去探病,因为小孩子看到甘粕君成了植物人,也许会受到很大的打击。这好像是他的父亲说的。”
“您说的是甘粕才生吗?”
“是的。”
“结果,事件发生之后,您一次都没再见过谦人君?”
“是的。”
“也没联系过?”
“没有。别说联系了,之后谦人怎么样了,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警官先生,您知道吗?”川上反过来问中冈。
“您看过甘粕的博客吗?”
“博客?那是什么?”
中冈用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打开甘粕才生的博客,给川上看。川上诚也严肃地读着,中途似乎好几次若有所思。中冈问他怎么了,川上说,觉得有点怪怪的。
“我的确见过谦人的父亲。在练习结束后回家的路上,他把我给叫住了,问我谦人的事qíng。不过,只有那一回,时间也不像博客上写的那么长。说实在的,也没聊什么要紧的。”
“那么,和甘粕先生谈了很长时间的,会不会是除你之外的另一个人?”
“大概吧。不过,这些事qíng,从别的队员那里应该听不到啊。”
“那就怪了。”
“而且,”川上撅起嘴,不满意地指了指屏幕上的某处,“这上面还说,这些事都是谦人做过的,谦人说过的,可是我从谦人那里听到的故事却完全不一样啊。”
“您听到的是什么样的?”
“从我听到的事qíng,感觉他家的家庭成员之间,似乎关系并不怎么好,比较各人顾各人,比较冷淡。”
“冷淡?怎么冷淡呢?”
“他父母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冷淡,他父亲有qíng人,都不怎么回家,母亲虽然心里明白,却死要面子,一心想要维持‘天才电影导演之妻’的地位,反正,在孩子长大成人之前,都不会离婚的。”
“这……可完全不同啊。”
“关于他姐姐,和我听到的也完全不同。姐姐和谦人关系很好,可是却很讨厌父亲。谦人也对父亲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哎呀,可是……”中冈cao作着电脑,“您看看这一段,上面写着,谦人君很敬重甘粕先生,甚至崇拜他。”
川上把屏幕上的文字浏览了一遍,大摇其头。
“不,不是这样的吧。”
“您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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