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案件真相在善通寺家客厅揭晓。聚集在这里的有鹈饲、朱美、流平、樱、砂川警部、志木刑警、远山真里子等七人，至于第八人——掌握案件关键的女xing和泉咲子，则是打扮成刑警时代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以黑色裤装包裹修长胴体的和泉咲子，在志木刑警眼中和三年前一样英姿焕发，最大的改变就是那头留长的黑发。她在刑警时代是中xing短发，肯定是离职之后留长的。

　　首先，和泉咲子回溯到三年前一月二十日的夜晚说起。

　　「那是乌贼川市下大雪的晚上。晚间七点二十分左右，遭到某人以刀子刺杀的女xing，在雪中蹒跚徘徊，最后倒在鹤见街的马路断气。遇害者是打扮得很高雅的美丽妇人。但她不只是包包，身上完全没有能够确认身份的物品，因此无法查明身份。当时担任乌贼川警局刑警的我，和后辈刑警一起在大雪纷飞的夜晚街道拼命查访。志木，没错吧？」

　　「是的。这么说来，记得那是一月二十日的案件。」

　　「没错，刚好是三年前的昨天。当时查访陷入瓶颈，我们依照『井上摄影商会』店长提供的唯一目击证词，将搜查范围扩大到扇町街方向，还在凑巧造访的咖啡馆，得知遇害者曾经和神秘男xing在一起。同时，我们注意到咖啡馆附近的路边，有一辆违规停车的奔驰。我们推测那辆奔驰的车主可能和遇害者有关，调查之后发现奔驰车主是善通寺chūn彦。砂川警部，没错吧？」

　　「嗯，没错，我逐渐想起来了。隔天早上，我打电话到善通寺家确认，善通寺家的chūn彦很担心迟迟没返家的妻子。我说明遇害者特征之后，电话另一边的chūn彦，以不安的语气表示和他妻子的特征一致。我立刻请他前来认尸，总算查出遇害者的身份。我想想，叫做什么名字啊……记得是咲子？还是幸子？」

　　「警部，是幸子。」志木如此回答。「善通寺幸子，当年三十一岁，和chūn彦结婚满五年，没有小孩，夫妻关系不佳，死亡保险理赔总额是两亿五千万圆，而且受益人都是她的丈夫chūn彦。」

　　和泉前刑警接话说下去。

　　「幸子是善通寺chūn彦赞助者的女儿，并不是chūn彦自愿的婚事，因此夫妻感qíng不算融洽，动不动就起口角。但chūn彦要是和幸子离婚，等于放弃重要的金援，所以他无法离婚。善通寺家在善彦大师去世，缴清巨额遗产税之后就陷入危机，每年光是缴纳资产税就没有余力。chūn彦和幸子起口角的原因，也几乎是争论是否要卖掉祖产土地与房屋。立场有利的幸子态度越来越傲慢，和chūn彦的关系终于达到险恶的程度，幸子命案就是在当时发生。质疑的目光当然集中在丈夫chūn彦身上，但警方没逮捕chūn彦，因为他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嗯，没错。案发当晚，善通寺chūn彦在自家和画家好友们喝到天亮，完全不可能在中途溜出来，前往乌贼川车站前面行凶，因此chūn彦不可能是凶手。就算这样，也找不到其他可能杀害幸子的嫌犯。我们检讨过可能是街头之láng或路边恶霸的犯行，但最后都找不到决定xing的证据，最后办案总部解散，案件成为悬案，就这么经过三年没有破案。」砂川警部缓缓行走，询问昔日部下。「和泉刑警，换句话说，昨晚死亡的权藤源次郎与善通寺chūn彦，以及那具身份不明的白骨，都和三年前的善通寺幸子命案有关？」

　　「警部，我是前刑警。」和泉咲子说完轻声一笑，以三年前的语气询问昔日的后辈刑警。「喂，志木，你知道三年前命案和这次命案的关系吗？」

　　志木像是投降般耸肩。「不，我完全摸不着头绪。」接着他提出抗议。「既然前辈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还是一样没骨气。哎，算了。」和泉咲子早早死心，直接做出结论。「虽然有点突然，但我要说凶手了。总归来说，三年前杀害善通寺幸子的人，果然是外子善通寺chūn彦。」

　　「前辈，不可能啦。当时chūn彦确定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这样就对了。只有这次的案件，拥有完美不在场证明的人物才是真凶。志木，你还不懂吗？这是jiāo换杀人。」

　　「jiāo换杀人？」志木放声惊呼。「您说的jiāo换杀人，是两名杀人凶手jiāo换下手对象的那种jiāo换杀人？怎么可能，那是小说或电影里的题材，实际上不可能顺利成功。是的，虽然理所当然，但jiāo换杀人没办法只由一个人进行，必须有两名凶手以及两名遇害者才能成立。假设是chūn彦杀害幸子，就必须还有另一组凶手与遇害者，哪里找得到这种案件？」

　　「有啊，另一个遇害者，就是在权藤家别墅遇害的那名男xing——权藤源次郎。」

　　「前辈，您说这什么话？源次郎是昨晚遇害吧？幸子是三年前遇害啊？」

　　「没错，哪里奇怪吗？」

　　「还、还问我这种问题……当然奇怪啊！警部，您说对吧？」

　　「不，慢着慢着，我们思考看看吧。」砂川警部从室内角落走到另一个角落，自言自语般检讨可能xing。「chūn彦希望幸子死掉，这是事实。另一方面，有个凶手X希望源次郎死掉，这部分也足以令人接受，因为源次郎是恶徒。chūn彦在三年前的某天遇见X，后来两人协议jiāo换杀人。X代替chūn彦杀害幸子，这是三年前一月二十日的事。这次行凶很顺利，chūn彦基于不在场证明摆脱嫌疑。然后时间来到昨晚，这次轮到chūn彦代替X杀害源次郎，他是以铲子殴打源次郎致死。只要X此时在某处准备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就可以摆脱嫌疑。如果真是如此，那么……」

　　「是的，这是相隔三年的jiāo换杀人。」和泉咲子以沉着的语气断言。

　　「相隔三年的jiāo换杀人！」志木刑警露出愕然表qíng，接着摇了摇头。「不可能，谁沉得住气，进行为时这~么久的jiāo换杀人计划？」

　　「还有谁？就是chūn彦与X。」砂川警部如此回应。

　　「那么警部，这个X是谁？」

　　「嗯，命令chūn彦杀害源次郎的人物，就是憎恨源次郎，而且在昨晚拥有不在场铁证的人物……是谁？权藤英雄吗？」

　　「不，警部，不是英雄。」和泉咲子这么说。「凶手是权藤一雄。」

　　「权藤一雄？」

　　「是的。权藤一雄是源次郎的长子，而且父子相互憎恨，但他三年前离奇失踪，至今依然下落不明。」

　　「所以，你的意思是失踪的一雄再度现身，命令chūn彦杀害源次郎，导致昨晚发生那桩命案？」

　　「这也错了。一雄已经不在世间，这件事终于在本次事件得以确认。」

　　「……」砂川警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qíng。「原来如此！就是那具白骨尸体吗？」

　　「是的，那就是权藤一雄。他不是失踪，是遭人暗中杀害埋葬。而且肯定也是善通寺chūn彦下的手。」

　　得知意外事实的志木刑警，表qíng愕然扭曲。

　　「所、所以是这个意思？善通寺chūn彦在三年前，和权藤一雄协议jiāo换杀人，使得妻子幸子遇害，但chūn彦后来背叛一雄，将他杀害之后埋在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