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特斯的心脏
9
拿在一只手中的筒子里,cha着圆棒。筒子的内径是一百厘米多数十微米,圆棒的外径是一百厘米少数十微米。材质是软钢,这项作业连人也无法轻易办到。若想硬塞进去,塞到一半就会卡住,而完全动弹不得。然而,布鲁特斯却能轻易办到。装置于指尖的传感器会接收信息,展现熟练工人有如行云流水般的手法。完成作业后处于停摆状态,布鲁特斯不动了。
喏,你看,这是理所当然的——拓也抬头看像忠实的家臣般文风不动的机器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想起前几天宗方说的话。那种事qíng是例外中的例外,机器人总是对人忠心耿耿。
当拓也在实验室想这件事时,有人从门口走进来。他是同部门晚自己一年进公司的田所,是拓也找他来这里的。
“你说的秘密是什么?”他搬张椅子到拓也身旁,坐了下来。拓也对他的评价是,学历虽然高,却从事缺乏独创xing研究的男人。自从他在三年前结了婚之后,一心只想着守护家庭。
“我想问你有关直美意外事故的事。”拓也一说,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似乎不愿想起这个话题。“那具机器人的程序方面是由你负责的吧?”
“是。”他露出警戒的眼神。
“意外事故发生后,各个部门向你讯问了发生原因吧?”
“是的,像是安全课。末永先生也很清楚当时的事吧?”
他一副“事到如今,你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口吻。
“当时开发企划室有没有找你过去?”
“企划室?”田所露出诧异的表qíng,“没有,企划室没有找我过去。”
“是喔……”
直美之所以不按指令动作,是因为程序疏失。知道这个事实的直树,至少应该会问一下田所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疏失。
“意外事故发生后,那个程序怎么样了?依然继续使用吗?”
“不,那是旧程序,直美之后就没再用了,那个程序只有用在直美身上。”
这么说来意外事故发生后,没必要偷偷对同型的机器人进行改良。
“你到底为什么要问这种事呢?”田所问拓也,这是个理所当然的问题。
“没什么,我针对机器人带来的灾害在做一点调查。没什么大不了的。”拓也向田所道谢。
田所也乘机起身,但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qíng,看着拓也说:“对了,那起意外事故发生后一阵子,仁科室长有来找过我。”
“室长去找过你?为了意外事故的事吗?”
“不,不是,他和你现在一样,说是针对机器人带来的灾害在做调查。”
“他问了你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问我当作业员让运作中的机器人一度停止,再以人工cao作cao纵机器人手臂时,会不会留下人工cao作过的迹象。他的意思好像是事后能不能检查作业员的保全步骤。我回答:如果安装这类的监视器,应该可以。不过,目前的机器人没有安装那种东西。”
拓也心想,真是奇怪的问题啊!为什么直树想知道那种事呢?
“他好像也很闲,会不会在思考什么防止意外事故发生的方法呢?”田所说完,轻轻拍了一下布鲁特斯的机体后离去。
真是奇怪的问题啊——等到田所的身影消失之后,拓也仍然在想这件事。直树的行动有许多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他咬着拇指指甲,试着在脑中整理不清楚的问题点。
直树在计划谋杀康子时,除了拓也他们之外,还打算利用共犯D。而他对拓也他们隐瞒了D的真实身份。直树知道直美事件的真相。而他告诉了敏树证人的存在,直树平常总是违逆敏树,当时为什么协助他呢?
直树为什么重新调查意外事故的事呢?而最后——
“他提到人工cao作?”拓也睁开眼睛,握紧拳头,总觉得脑中有什么炸开了。至今连想都没想过的想法充斥脑中。对了,这么一想,所有的谜团都会解开——
10
宗方轻轻清了清嗓子,舔舔嘴唇。“刚才刑警来找过我了。”
敏树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钢笔,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他来确认我在直树遇害那一天的不在场证明,我那一天去了横须贺的工厂。”
“晚上和我在一起对吧?”
“是的,但是刑警一副‘晚上有不在场证明也没用’的口吻。看来警方好像认为杀人犯和搬运尸体的人是不同的人。”
“哼,”敏树伸手拿玻璃制的烟盒,“那些家伙也绞尽了脑汁啊。”
“毕竟那是他们的工作。”
敏树等宗方替自己点烟,敏树讨厌有人在他抽第一口烟时跟他说话。宗方确定他吐出白烟后,才开口说:“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自从直树遇害之后,我就和丰桥的山中家联络,刑警好像也去了那里好几趟。”
“这是当然的吧。”敏树一脸不悦。
“是啊。警方主要问他少年时期的事,但前一阵子,警方好像有了奇怪的动作。”
“奇怪的动作?”
“是的,据说警方调查了停在山中家旧车库里的车。”
“调查车?”
“详qíng不清楚,但用来搬运直树的尸体的听说就是那里的车。”
“你说什么?”敏树瞪大眼睛。
“也就是说,用来搬运尸体的车,是直树自己准备的。”
“直树他自己准备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清楚警方如何看待这件事。不过,我们最好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难道有什么事qíng不利于我们吗?”
但是宗方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又清了一下喉咙。“直树说想和雨宫康子谈她和专任董事之间的事,找她到大阪。他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吗?”
“我不晓得,或许他知道。”敏树粗声粗气地答道。
“假如他知道的话,说不定会认为雨宫康子是个碍事的女人。”
“喂,”敏树目光一闪,“你想说什么?”
宗方提醒自己要不动声色,继续说道:“直树找雨宫康子到大阪,然后他在那之前,事先准备了用来搬运什么的车。”
“你的意思是,直树打算杀害康子吗?然后,他打算搬运她的尸体?”
“我想,八成有共犯。那个人将谋杀雨宫康子的计划还施彼身,使直树变成了被害者——”
“胡扯!”敏树像要制止宗方说下去地吼道,将还挺长的香烟在烟灰缸中捻熄。“怎么可能有那么荒谬的事?!”
“这纯粹是推理,很可能只是我多虑了。我想姑且对您一说。”宗方离开办公室前,低头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