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秘符
凯瑟琳一步三级登上门廊台阶,迈过大门,一进门道就消失不见了。兰登紧随其后迈过门槛,看到凯瑟琳已经走过大厅,顺着大走廊朝嘈杂的声源奔去。在她前头,可以看到大厅尽头有一张餐桌,桌边的椅子里坐着一位身穿制服的女士,背对着他们。
“夫人!”凯瑟琳边跑边喊,“彼得·所罗门在哪里?”
兰登跟在她后面冲了过去,但他突然留意到一种出乎他意料的动静。在他左边,透过起居室的窗户,他能看到车道的大门正慢慢阖上。奇怪。紧接着,他的视线又被另一番景象攫住了……是刚才开进来时,耀眼的警灯和晃眼的大灯令他们看不清的细节。兰登本来以为随意停在车道上的六七辆车都是警车或救护车,现在再看,却发现根本不像。
梅赛德斯?……悍马?……特斯拉跑车?
刹那间,兰登猛然反应过来,听到的嘈杂声响只是餐厅那边的电视机发出的声音。
一切仿佛变成慢动作,兰登冲着大厅那头大喊一声,“凯瑟琳,等一下!”
可当他扭过头时,看到凯瑟琳·所罗门不再跑动了。
她在半空中。
第95章
凯瑟琳·所罗门知道自己在下落……但她想不通为什么。
她跑向大厅的尽头,径直跑向餐厅里的女保安,可双脚突然之间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缠住了,整个身体猛然前倾,冲到了半空。
现在,她落回地面……说得确切些,是硬木地板。
凯瑟琳俯冲下来,肺被冲撞得剧烈紧缩。一根沉重的柱式衣帽架被撞得劈头盖脸地倒下来,差一点就砸到趴在地板上的她。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她就抬起头,迷惑地看着女保安竟然在座位上纹丝不动。更离奇的是,倒下的衣帽架显然在底部有机关,牵着它的细绳贯穿了整个大厅。
怎么会有人……?
“凯瑟琳!”兰登正在呼喊,她翻过身向后看,只觉血液顿时凝固成冰。罗伯特!小心后面!她想要尖叫,却喘不上气来。她只能惊恐地眼看着兰登跑过大厅要来帮她,完全没察觉身后的哈特曼探员摇摇晃晃地迈过门槛,抓着自己的喉咙。一切都像慢动作。鲜血从哈特曼的手指间喷涌而出,一柄长螺丝刀直cha在他的脖子上,他徒劳地用手摸索把柄。
探员扑倒在地时,刺杀他的人也显身了。
我的上帝啊……不!
浑身上下只系着一条缠腰布似的古怪内衣的魁梧杀手显然一直躲在大厅里。
他肌ròu健硕的身体上满是从头到脚奇异的纹身。大门慢悠悠地关上了,他也跑进大厅,向兰登直冲过去。
哈特曼倒地时,大门正好合拢。兰登惊恐地回望,但纹身的男子已经扑上来了,用手里不知是什么的装备朝他的背上扎去。电光一闪,烧灼声咝咝响起,凯瑟琳眼见着兰登瞬间变得僵直。他双眼空瞪,全身麻痹地向下扑去。他重重地跌倒在皮包上,金字塔也滚落到了地板上。
纹身男子甚至没有费神去瞥一眼手下败将,便直接跨过兰登,笔直朝凯瑟琳走去。她慢慢往身后的餐厅爬去,却不小心撞上了一把餐椅。原本坐在那把椅子里的女保安晃动一下,死沉沉地栽倒在她的身边。毫无生气的脸上凝固着死前的惊惧。她的嘴里塞着一团碎布。
还没等凯瑟琳有机会反抗,巨人般的男子便攫住了她。紧抓双肩的那双手力大无比,如同非人。他的脸上不再有化妆品的遮掩,骇人的面貌一览无遗。他的肌ròu一紧,她登时觉得自己成了碎布娃娃,轻而易举地被提到他腹部的高度。坚实的膝盖顶上她的后背,刹那间,她以为自己会被一折为二。他抓紧她的双臂,反扭到身后。
在头扭向一侧、脸颊抵在地毯上时,凯瑟琳便看到了兰登,他的身体仍在抽搐,但看不到他的脸。更远处,哈特曼探员动也不动地倒在门口。
有冰冷的金属掐在凯瑟琳的手腕上,她意识到自己被铁丝捆上了。惊恐万分的她想要挣脱,双手却如针扎般剧痛。
“要是你动,铁丝会把你割破。”那个男人说着,绑完了她手腕,又转向她的脚踝十分迅速地实施同样恐怖的束缚。
凯瑟琳抬腿蹬他,他却出拳击中了她右后侧的大腿,让她无法动弹。几秒钟之内,她的脚踝也被锁住了。
“罗伯特!”她终于高声喊出来了。
兰登在走廊地板上呻吟。身下压着皮包,金字塔滚到头边,他彻底瘫软了。
凯瑟琳猛然意识到,金字塔是她惟一的生机。
“我们破解了金字塔!”她对那个男人说,“我会把一切告诉你!”
“是的,你会说的。”说完,他把死去的女保安嘴里的碎布扯出来,结结实实地堵在凯瑟琳的嘴里。
那是死亡的味道。
罗伯特·兰登已经身不由己。他躺着,麻木而又僵硬,脸颊死沉沉地压在硬木地板上。他听说过眩晕枪,知道这种攻击是靠电流暂时gān扰神经系统而使被攻击者瘫痪。电击致使肌ròu能力骤停,就好比遭到闪电雷劈。剧痛袭来,好像要穿透身体里的每一颗分子。现在,尽管他的神志清楚,意图明确,肌ròu却拒绝遵循大脑的指挥。
站起来!
兰登脸冲下地瘫软在地,喘息微弱,几乎无法吸气。他都没看到袭击他的人是谁,但他能看到哈特曼探员身下的血泊正在蔓延扩大。兰登能听到凯瑟琳在挣扎,在与对手争执,可没多久她的声音就变得含含糊糊,好像那人在她嘴里塞了什么。
站起来,罗伯特!你得去帮她!
兰登的双腿此刻一阵刺痛,火辣辣的疼觉恢复了,但还是不听使唤。动一动啊!他的双臂也有感觉了,却只是抽搐不已,脸孔和头颈也一样。他使出所有微弱的气力试图转一转头,在硬木地板上生生拖动脸颊,好不容易才扭向餐厅的方位。
兰登的视线被阻挡了——被滚出皮包、落在地板上的金字塔挡住了,底座距离他的脸孔只有几英寸。
一时间,兰登没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眼前那正方形的石头分明是金字塔的底部,可看起来却和之前不同。大不相同。仍然是正方形,仍然是石头……但它不再平整而光滑。金字塔的底部完全被镌刻的符号覆盖了。这怎么可能?他定定地凝视数秒,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我检查过十多遍了,底部也没有漏掉……可本来没任何标记啊!
现在,兰登dòng彻了原委。
他猛然吸进一口气,喘了上来,也意识到共济会金字塔还有秘密可挖掘。我又见证了一次变形。
记忆电光石火间闪回,兰登顿悟了盖洛韦最后的请求的深意。告诉彼得:共济会金字塔一直严守机密……至真至诚。那时候觉得这句话莫名其妙,可现在兰登明白了盖洛韦主教对彼得说的是暗语。兰登多年前读过一本平庸的惊悚小说,讽刺的是,这个词是小说中让qíng节突然急转直下的关键。
罪(sin)﹢蜡(cere)=至真至诚(sincere)自米开朗琪罗时代至今,雕塑家们都用蜡遮瑕,先将融化的蜡填补在瑕疵上,再扑上石粉。有人认为这种手法是欺世瞒人,因此,任何“没用蜡”,字面上说就是“以蜡为耻(即sin-cere)”的雕塑都被誉为“至真至诚(sincere)”的艺术品。这个词就流传下来。如今,我们仍会在信尾署名时用上“诚挚的”一词以示承诺:我们所写的都“没用蜡”,字字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