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秘符
他终于明白过来。罗伯特·兰登根本不是在一个房间里。
我在一个箱子里!
狭小bī仄如棺材的箱子里只有黑暗,兰登开始狂乱地用拳头砸。他大声呼救,一声紧接一声。每过一秒钟恐惧就加深一层,最后他忍无可忍。
我被活埋了。
囚禁兰登的怪棺材盖板纹丝不动,就算他使出吃奶的劲用双臂双腿疯狂地去顶去踹也无济于事。他只知道,这盒子是用超厚玻璃纤维制成的。密封。隔音。
隔光。隔绝逃生之机。
我会在这箱子里活活闷死的。
他想起儿时坠落深井的经历,那一夜是多么骇人,只能孤零零地在不见底的深渊里踩水求活。兰登的jīng神创伤就此根深蒂固,他再也无法摆脱对幽闭空间的极大恐惧。
今晚,被活埋的罗伯特·兰登俨然置身于终极噩梦之中。
迈拉克的餐厅地板上,凯瑟琳·所罗门在死寂中发抖。箍住手腕和脚腕的尖锐铁丝早已嵌入她的皮ròu,哪怕最轻微的动弹都仿佛会让这镣铐锁得更紧。
纹身男子残忍地把兰登撞晕后,拖走了他毫无知觉的身体,也夺走了皮包和金字塔。他们去哪里了,凯瑟琳毫不知qíng。陪他们来的探员已经死了。过了好半天她都没听到一丝动静,不清楚纹身男子和兰登是否还在这栋豪宅里。她试图呼喊求救,可每次想张口嘴里的破布就往后缩,几乎要堵住她的气管。
现在她听到地板上有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她扭过头去看,满心希望是救兵。
出现在走廊里的却是那个绑架者的巨大身影。凯瑟琳顿时回想起十年前的那一幕,站在她家的也是这个人。
他杀了我的家人。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她。不见兰登的踪影。这人蹲下身,抓住她的腰,粗bào地将她扛上肩。铁丝死死嵌进她手腕的伤口,破布吞没了她痛苦的哭喊。他扛着她顺着走廊走到起居室,就在当天午后,他俩还一起温文尔雅地共享下午茶呢。
他要带我去哪儿?
他扛着凯瑟琳横穿起居室,停在她下午称赞过的“美慧三女神”的大幅油画前。
“你跟我说过,你喜欢这幅画。”那人轻声说道。嘴唇几乎触碰到她的耳朵。
“我很高兴。这或许是你见到的最后一样美物啦。”
说完,他伸出手掌按在大画框的右侧。让凯瑟琳大吃一惊,油画转入了墙面,就像旋转门一样绕着一个中央枢轴活动起来。暗门!
凯瑟琳拼命扭动身体,可他的手像钳子一样攫住她,迈进了画布后面的暗室。
当“美慧三女神”在他们身后旋转合拢时,她看到画布背后贴着厚厚的隔音板。
不管暗道里发出什么声响,显然外面都听不到。
油画后的空间很狭窄,与其说是暗室,不如说是走道。那男人扛着她一路走到头,又推开一扇厚重的门,两人便到达了一个小空地。凯瑟琳低头发现一条通向深处地下室的窄小斜坡。她深吸了一口气想尖叫,但破布简直令她窒息。
斜坡又陡又窄。两边都是水泥墙,笼罩他们的幽幽蓝光似乎是从下面发散出的。飘上来的空气温暖而刺鼻,复杂的气味古怪地混合着……有呛人的化学品,有舒缓的线香,有人类汗腺的麝香味,而压倒一切的,分明是发自人shòu肺腑、极端恐惧的味道。
“你的科学让我深深叹服,”他们到达斜坡最底下时,男人又耳语道,“我希望,我的,也能让你印象深刻。”
第99章
中央qíng报局探员特纳·西姆金蹲伏在黑压压的富兰克林公园里,目光始终不离沃伦·巴拉米。还没人上钩,但时间还早。
西姆金的对讲机轻轻响起来,接听时他满心希望是哪个手下发现了什么状况。可那是佐藤。她有新消息。
西姆金听她讲完她的担心,并表示了赞同。“别挂,”他说,“我去看看能不能看到。”他从灌木掩体里爬出来,往身后的方向看,他就是从那儿进入广场的。
调整望远镜后,他总算找到了目标。
老天呀。
他看到的建筑物俨然是一座古老世界的清真寺。周围的建筑物都比它高得多、大得多,那摩尔式的小楼就窝在其中,正面墙壁由赤陶瓷砖铺成错综繁复的彩色图案。三扇大门之上,有两层尖顶窗,仿佛会有阿拉伯弩手突然出现,准备向不请自来的袭击者开火。
“我看到了。”西姆金说。
“有活动迹象吗?”
“没有。”
“好。我需要你重新部署一下,密切关注。那栋楼叫阿玛斯圣祠神庙,是某个神秘社团的总部。”
西姆金在华盛顿特区工作多年,却压根儿不了解这座神庙,也浑然不知富兰克林广场上有什么古代神秘社团总部。
“这栋楼,”佐藤说,“属于一个名叫古阿拉伯神秘圣地贵族社团。”
“闻所未闻。”
“我认为,你应该听说过,”佐藤说,“他们是共济会的附属组织,更普遍的称呼是‘圣地兄弟会’。”
西姆金半信半疑地瞥了一眼那座华丽的庙宇。圣地兄弟会?给孩子们造医院的那个?在他的想象里,再也没有什么“团会”比一群头戴小红毡帽在游行队列中行进的慈善家结成的兄弟会更可怕了。
即便如此,佐藤的担心仍是有道理的。“夫人,如果我们的目标发现这栋楼实际上就是富兰克林广场上的‘团会’,他就不需要地址了。他只需绕过约好的见面地点,直接去正确的地址就行。”
“我也这么想。密切关注进口处。”
“遵命,夫人。”
“哈特曼探员有没有从卡拉洛马高地发来消息?”
“哦,还没有。”
奇怪,西姆金想着,看了看表。他耽搁了。
第100章
罗伯特·兰登浑身赤luǒ,他颤抖着孤零零地躺在彻头彻尾的黑暗中。惊恐令他瘫痪,他不再猛捶或怒吼。相反,他闭上了双眼,尽其所能控制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你躺在一片浩瀚的夜空下,他企图说服自己。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绵延数十英里的空旷。
前不久他做过一次磁共振体检,幻想安逸平静的画面是他让自己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忍受下来的惟一方法……还有三份剂量的安定片。然而,今晚,再怎么幻想也没用。
凯瑟琳·所罗门嘴里的破布滑到了嗓子眼,呛得她喘不上气来。劫持她的男子已扛着她走下了狭窄的陡坡,进入一条幽暗的地下室走廊。她瞥到走廊尽头有一间屋子,笼罩在一片红得发紫的诡谲光线中,但他们没走到那么远。男子在一间小边屋停下来,把她背进去,再放在一张木椅上。他还把她被缚的手腕扭到椅子背后,使她无法移动。
现在,凯瑟琳分明感受到缚住她的铁丝在皮ròu里嵌得越来越深。这种痛楚仅次于无法呼吸带给她的惊慌。嘴里的破布滑向嗓子眼,越来越深,她感到自己在不由自主地阵阵作呕,视野开始变窄。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