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城堡
查特鲁基恩立刻启动了显示器,然后转向墙上的值日牌,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单,大声喊道:“是谁值班?”根据安排,应该是一个叫塞登博格的新手从头一天晚上开始值班的。查特鲁基恩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实验室,蹙起了眉头:“他到底哪去了?”
查特鲁基恩一边看着显示器启动,一边在想,斯特拉斯莫尔是否知道系统安全实验室里无人值班呢?他进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斯特拉斯莫尔的工作室拉上了窗帘,这意味着头儿在里边——这在星期六也是常见的事儿。斯特拉斯莫尔只让密码破译员们休个星期六,他自己则好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工作。
但有一件事儿查特鲁基恩却非常清楚——要是斯特拉斯莫尔弄清楚系统安全实验室里无人值班,那么这个当班的就得立即走人。查特鲁基恩看了一眼电话,心想是否应该给那个新手打个电话,好帮他混过这一关。但部里有规定,系统安全员之间不准讲话,相互间只能看见后背。在密码破译部里,系统安全员都是二等公民,与这里的头儿总是不合。密码破译员们支配着这耗资数亿美元的jī窝大小的地方,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能够容忍这些系统安全员是因为这些人能使这里的设备顺利运转。
查特鲁基恩终于决定了,他一把拿过电话机,但话筒还没到耳边,他就突然停了下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突然变得清晰的显示器。他像慢动作似的放下电话,张大了嘴巴,异常惊讶地凝视着。作为一名系统安全员,查特鲁基恩已经在这里gān了八个多月了,但从没看到万能解密机的显示器显示过两位数的破译时分数。
已过时间: 15小时17分21秒
“用了十五个钟头十七分?”他惊慌失措地说。“根本不可能!”
他重新启动了显示器,希望这是没有恢复好的缘故。但显示器恢复正常后,显示内容确实依旧。
查特鲁基恩知道,运行十五个钟头只意味着一件事儿——病毒感染。万能解密机运行了有毒文件,程序遭到了破坏。他恍然大悟,系统安全实验室里有没有人值班,监视器是否开着,这些都无关紧要了。他要来了过去四十八小时里进入过万能解密机的所有材料的工作记录簿,迅速查看起来。
难道是病毒文件混过去了?他思忖着。是防毒软件漏了什么东西?
为了安全起见,每一个进入万能解密机的文件都要经过一个叫“臂铠”的防护墙——一系列的电路层闸道、信息分组过滤器以及病毒防护程序对入站文件进行病毒扫描,也对可能造成威胁的子程序进行扫描。包含“不明”程序的文件遇到“臂铠”后会立刻遭到拒绝。这些遭拒文件都由手工检测。偶尔,“臂铠”也会将完全无害的文件拒之门外,因为这些文件中含有从未见到过的程序。这种qíng况下,系统安全员就要小心翼翼地进行手工检查,确信文件没有任何问题后,他们才能越过“臂铠”的过滤器,送入万能解密机进行密码破解。
计算机病毒像细菌病毒一样形形色色。像细菌病毒一样,计算机病毒的目的就是要侵入主机系统并进行病毒传染。而在国安局里,主机就是万能解密机。
以前国安局没有遇到病毒感染问题,这倒让查特鲁基恩颇感意外。“臂铠”是一个非常好的哨兵,但国安局是一个在最底层惨淡经营的机构,要消化不知多少来自世界各地不同系统的数据信息。窥探数据信息很像人与人的乱jiāo,预防也好,不预防也罢,迟早总会出毛病的。
查特鲁基恩很快翻完了眼前的文件清单,但比刚才更加迷惑了。每个文件都仔细检查过
了,查特鲁基恩没发现有任何异常,这就是说,万能解密机里运行过的文件完全是安全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用了这么长时间呢?”他对着空dàngdàng的房间冥思苦想着。查特鲁基恩感到身上冒汗了。他不知道是否应向斯特拉斯莫尔汇报此事。
“病毒检测。”查特鲁基恩果断地说,想使自己冷静下来。“我应该进行病毒检测。”
查特鲁基恩很清楚,无论如何,病毒检测都肯定是斯特拉斯莫尔要求系统安全员们做的第一件事儿。他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密码破译部,便做出了决定。他下载了病毒检测软件开始病毒检测,这个步骤大约要十五分钟。
“快来清理吧。”他轻声地自言自语。“gān净极了。告诉我啥事儿也没有。”
但是查特鲁基恩心里知道绝不是“什么事儿也没有”。直觉告诉他,这个解密巨shòu遇上了什么绝非寻常的东西。
“远诚友加死了?”苏珊感到一阵恶心。“是您杀了他?我觉得您说……”
“我们没动他。” 斯特拉斯莫尔向她保证道,“他死于心脏病突发,qíng报部门今早打电话说的。他们的电脑显示,友加的名字出现在塞维利亚的警方记录上了,国际刑警组织已介入此事。”
“心脏病突发?”苏珊看起来有点疑惑。“他才三十岁。”
“是三十二岁。” 斯特拉斯莫尔纠正道。“他先天xing二尖瓣缺损。”
“从没听说过。”
“是在进国安局的时候体检发现的,又不是值得他chuī嘘的东西。”
苏珊还是满腹狐疑。“缺损的心脏可以使他毙命……就这么简单?”这好像太说不过去了吧。
斯特拉斯莫尔耸了耸肩说道:“衰弱的心脏……再加上西班牙炎热的天气。这回倒好,没法威胁国安局了……”
苏珊沉默了一会儿。她还在考虑刚才的事qíng,一想到这么出色的一个同事离开了人间她就感到痛心。斯特拉斯莫尔刺耳的说话声打断了苏珊的思路。
“好在友加是一个人到那儿去的,而且他的同伙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西班牙当局说尽量不向外披露此事。只有我们接到了电话,因为qíng报部门的确很能gān。”斯特拉斯莫尔紧紧地盯着苏珊说。“我得找到他的那个同伙,不能让他知道友加已经死了。我就是为这事儿才打电话叫你来的。”
苏珊百思不解。在她看来,远诚友加死得正是时候,他这一死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局长,”她说,“如果西班牙当局说友加是死于心脏病突发,那么我们就脱了gān系,他的同伙也就知道这事儿和国安局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任何关系?”斯特拉斯莫尔不相信地睁大了双眼。“有人威胁国安局,几天之后却发现这人死了——而我们却与之没有任何关系?我敢说友加的神秘朋友绝不会这么看这件事儿。不管出了什么事儿,我们都难逃gān系。他们会轻易地给我们安上许多罪名——投毒、枪杀、行刺,等等。”斯特拉斯莫尔顿了顿又说道:“我跟你讲友加死了,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苏珊皱着眉头说:“我以为是国安局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