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密码
男人挤出自己的声音,宣泄的口子一开,情绪就跟拉闸的洪水一样涌现,他手里的星石从掌中脱出,跳跃着汇入绚丽的海洋,它的同伴之中。
V急切地抓住拉法尔的肩膀,用力将他拥住,他的喉咙撕裂般滚动,声音嘶哑地说:“几十年怎么够?我要活到你厌烦看到我这张脸,活到星辰泯灭的那一天。”
拉法尔笑了,故作矜持地箍住他的腰,感受对方身体隐隐的颤抖:“这可是你说的。账先给你记上,暂时欠了六百年。”
V随之笑出声,听拉法尔告诉他“会有办法的。”
即使这语气像是在哄人,没以往那么坚定,V也觉得足够了。反倒是他被这些星石的光辉迷了眼,别说之前一再念叨讨要酒喝,现在就是让他喝机油,他都能一口灌下去。
但拉法尔显然没忘记爱人的诉求,带着V钻进酒窖,给他拍了拍最深处的那个橡木桶说:“这里面就是我们那年一起封装起来的酒。”
即使花费三年才结出的果实,事实上也还是不适合酿酒,更何况在那之后又保存这么多年,没产生毒素都是幸运的,味道不可能好。
可是V固执己见:“就喝这个。”然后拧开阀门,接出一小杯。
颜色奇怪、气味奇怪,质地还算过得去——V摇晃酒杯,凑过去仔细闻了闻,看一边的拉法尔提着唇角似笑非笑,顿时有种自己选择错误之感。
“那么多好年份的酒都放着不看,一定要开这罐有纪念意义的,为表明你这么爱我,快别犹豫了,喝吧。”拉法尔催促。
“这是我们一起收藏的,我一个人享用多不礼貌。”V含了一口酒,连味道都没尝,直接揽过拉法尔的脖子喂给他。
嘴唇相贴,酒液渡到对方嘴里时,那味道也在两人口腔里发散,由此最直观的反馈便是,他们都呛咳起来。
存放太久的“佳酿”酸涩、辛辣,味道太过“高级”,再会品酒的人也说不出好话,确实不怎么样。
“聪明绝顶的守护神,当年怎么没算到酒不能存放这么久的,它一定曾经好喝过。”V怎么也驱除不掉嘴里的怪味,只能恶劣地用接吻的方式祸害拉法尔,绝不多让自己承受选错的后果。
“我努力去除掉里面的有毒物质,不让你喝一口就去住院已经很了不起了。”拉法尔一边咳一边被骚扰,忍无可忍把V按在酒桶上,绯红的眼睛在光线中隐隐发亮。
他的舌头舔过唇角,缠绕的手臂有如攀身毒蛇,语气不像好人地问:“我喝醉了,你怎么负责?”
“假酒都能喝醉,这回我知道你的弱点了,拉法尔。”
V目光盈盈,手指来到领口,指尖挑拨,慢慢拈开三颗衬衫扣子,露出大片胸膛。
他压低声音:“你想怎么样都行。”
低温昏暗的酒窖里,衣料窸窣落地的声响鼓动耳膜,身体接触带来的热度从皮肤传导至手心,再刺进心里。拉法尔用手臂丈量对方腰肢的粗细,一点没变,不由得显出些沾沾自喜,深感他把这人养得不错,是时候拿来享用了。
V没有胡茬的下巴蹭过拉法尔锁骨的阴影,咬他脖子,透过光仔仔细细看对方“醉酒”的神情,然而拉法尔装得太敷衍了,那眼睛里的精芒简直像闻到肉味的豺兽,怕是今天不能善罢甘休。
至于V怎么想,他只想把所有的都给他。
他沉迷拉法尔眉眼的柔光,任何一个牵拉嘴角的动作,从他施法抬手时挥出的优雅弧线,到每一个对未来的停顿和思索。V的眼睛自然而然将这个人锁定,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从对方还不是这个形态时,他就不得不因为被吸引而一再乱了方寸。
他把手覆盖在拉法尔紧贴他腰线的手臂上,环住他,圈住他,把自己往他的方向靠拢,成为一颗不受控制的磁石,因为内在有一颗向往的心,早已注定会跟他永不分离。
高低不同的呼吸在这里起伏,所有的气息都打碎重融在一起,温度本来低迷的酒窖里,V依然在含糊的声响中积出薄汗。他扯落拉法尔的发绳,却还是勾不住他顺滑的发丝,手只得落下来,在后背留下指印和划痕。
“冷吗,想回去?”拉法尔托住他的后背,轻声问他。
汗珠落在V眼眶里,湿润了深金,他眨了下眼,慢吞吞地点头,却轻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只是想起以前说过的话。”V声音怀念
就算没有新世界,没有庇护所,他还会是那个回答,去哪里都可以。
拉法尔原以为,自己上班迟到好几个小时导致的会是各部门的狂轰滥炸、船员们轮番来家门口刨门或者干脆组织动员一场破解住所门禁的浩大活动,以示对他几百年如一日准时准点的尊重。然而他把V“照顾”到清晨,收拾好房间,做完一顿早午餐,不仅床上的人还没有要醒的意思,电子钟堂堂正正走到十一点,都没有任何一则通讯和任何一道人影过来催他上班。
不过也是,舰船已不会突如其来能源告急,各部门对光铱的使用也熟练到不需要请教他也不会引发爆炸,他们的计划按部就班在进行,所有人也都很清楚,指挥官和首席有正事要忙——不能把维系和谐关系重新变得如胶似漆不当回事。
因此,拉法尔得到了这段时间以来耳边最清闲的一个上午,他特地把自己的小风铃放出来奏了一段铃声,心情很好地在楼上楼下逡巡,仿佛忽然觉得这个家有点不太整洁,于是动起手把每个本来就没多少灰尘的角落清洁干净,经营起家庭面貌了。
等V从床上腰酸背痛地爬起来,灌下床边准备好的温水,站在楼梯栏杆往下眺望时,他看到的就是拉法尔正在起居室书柜后面清灰的后脑勺,以为自己还没清醒。
这让他想起他们刚刚同居的那段时间,拉法尔对搬离原本住惯的环境相当不适应,但他不会表现得很明显,只在整理房间时犹为吹毛求疵,指挥那些魔像对着家具搬来搬去,对各种东西的摆放位置会以角度来挑毛病,自己却从不上手。
V见他不习惯,就提议他也可以搬去拉法尔的住所,反正他们也不需要那么大的地方,却一样被对方拒绝。
“我在适应了。”躺椅上看书的拉法尔这么说,“无论如何,两人共同经营一块领地都要有磨合的时间。虽然这里曾属于你,我却要告诉自己这里也属于我。接受这个认知,对这个地方有认同感和支配欲需要一点时间。”
即使对待V,他最亲近的人,某些拉近距离的步骤也必不可少。观察,模仿,然后超越,拉法尔接受新事物的速度惊人,却不代表构造体不需要学习,不代表0和1之间没有变化的过程。
“今后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对人类来说可能只是心态上的改变,对拉法尔而言,一些所属和概念也会跟着变动,背后代表的意义竟有千斤重,比如“从此就要和某个人命运相连”之类的。
把这些说出来可能会被人类笑话,即使拉法尔知道V根本不会笑话自己,却还是一个字不说,慢吞吞适应了两个月,简直比他掌握一项新技术要用的时间还长。
不过等到适应完毕,他就会在这个家里随便乱放东西,偶尔忘记关柜子门,挪个沙发或者椅子不归位也不会觉得别扭了。
让拉法尔这种加入个“午餐吃什么”讨论组都必须争取话语权,谁反驳他都要冒着被发配风险的类型习惯于跟无孔不入的另一个气息生活在一起、不分彼此,这确实非常有成就感,但V也不会明说,只能暗地里觉得自豪。
——不过还有上升空间。
V回到现实,看着楼下那个漂亮的银发青年丢掉清洁棉,瞬间移动到厨房去加热有些冷了的早午餐,带着点不正经地心想:什么时候拉法尔能在给我洗澡递毛巾的时候不要那么快就走?
人类就是,总觉得自己非常容易满足,却在得到之后又起异心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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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啊,这是妥妥的美人计啊(摇头.jpg
第84章 扇区F·第八十二章
V偷偷在心满意足地畅想,不巧被下面的人发现——拉法尔正巧抬起眼皮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