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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号酒馆:判官

作者:白饭如霜 时间:2022-12-24 19:37:49 标签:白饭如霜

  他想了一下,迟疑地说:“还,不错。”

  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不大有把握地说:“我,在医院?”

  我看了看丢在墙角的那一堆方便面外包装及调料包,耸耸肩:“差不多吧。”

  他显得有点迷惘,但注意力很快就转到了身体的感觉上,他咂嘴,擤鼻子,左右弯脖子,动作无聊得没法儿看。我好心地提醒他:“别太大动作,你还虚得很。”

  他看着我:“我应该在二十四小时内死去的。”

  逻辑有点不清楚,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嗯。”

  “你救了我?”

  “嗯。”

  “就你?”

  这种赤裸裸的不信任我一早就习惯了,我耸耸肩:“单枪匹马,只手遮天,怎么样?”

  他缓缓下床,不敢置信地在地上轻轻走动,似乎在对自己的五脏六腑以及二百零三块骨头进行逐个检查,而后眉毛扬起来,又惊又喜:“我能感觉到饥饿和酸痛。”

  在常人来说,这不算什么值得惊喜的事。

  但这位仁兄从很久以前就在逐步丧失感官能力,失去嗅觉、痛觉、味觉,努力工作后毫不疲倦,其实能量已经消耗殆尽,身体顽强地运作着,虽然也有各方面的需要,但说到如何满足,就全靠自觉和估算。

  所以他能喝一大堆烈酒却没有醉的感觉,但酒精给身体带来的损害却一样都不会少。

  这样相当于把电器的保险全部取掉,家里随时会因为短路而失火。

  听完我以上的分析,他霎时间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看过四十多个医生,大多数人根本不相信我的症状,他们觉得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

  “就算有人相信,开始治疗我,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稍有好转,随即就会恶化,变得更糟糕。”

  他苦笑着:“我向来饮食有度,起居有常,家庭基因传承也很好,真不明白为什么会得这种怪病。”

  我咂咂嘴,忍下了“因为有人希望你恶化嘛”这种肺腑之言,起身说:“感觉好一点了就继续休息吧,我也去睡觉了。”

  四

  关上书房的门,我打开笔记本电脑,Skype自动登录。这三更半夜,唯一亮着挂在上面的人名字叫做“秘密神医”。

  在网上耍流氓的常常都是宅女,自诩品貌双全地看一眼能吓出脑血栓。

  但这位仁兄例外,他非常实至名归。

  我戴上耳机呼叫他:“咪咪,咪咪。”

  他立刻应答,没好气地说:“咪你妈妈个咪咪,干什么?”

  “我跟你打听件事儿。”

  “自己上网搜。”

  “能搜到还用找你?”

  “搜不到的?那给钱。”

  “你妈……财迷死了啊!”

  照例斗了三分钟嘴,转入了正题,我问他:“你跟买凶杀人界熟不熟?”

  “十分熟,我收治了不少高手呢。”

  “治好的多还是治死的多?”

  “对半吧,看我心情,怎么?”

  “帮我问问,有没有三个人成一团伙作案的,模样非常大众,武器用长刀,出手很快。”

  咪咪兄连顿儿都没打一个:“屠夫众。”

  “什么?”

  “你说这个我知道,他们的代号叫屠夫,越南帮出身的,喜欢在北美一带活动,经常制造灭门惨案,因为永远三人一体接任务,所以大家叫他们‘屠夫众’。‘众’字你认识哇?”

  “操,老子有三个医学博士学位,三个!”

  “不代表你认识汉字。还有什么要问不,没有我下了,今天忙得还没时间自渎。”

  我差点儿破口大骂,三字经到了嘴边被我生生地咽了下去:“能不能查到他们最近接的case?”

  “可以。有个超级杀手的经纪人跟老婆打架被踢爆了睾丸,我刚给他缝了一个,他应该会告诉我吧,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缝了一个?”

  “嗯,他在我身边呢。”

  话筒里传来他转头说西班牙语的声音,大意是:“喂,问你件事儿。”

  然后一片叽叽喳喳,那位倒霉蛋经纪人说的每个字感觉都是从牙缝里往外蹦的。

  我想象了一下人家吊着一个受伤的蛋蛋眼巴巴地在旁边等着缝合,医生却突然跑去跟网友聊天的场景,深深觉得咪咪兄至今没被人一刀砍死在路上,实属老天不开眼。

  过一会儿他回来了:“最近他们没怎么出来接外单,据说是被人包养了,负责定点清除。”

  看他说术语的娴熟度,这小子显然已经彻底卷在黑道的旋涡里游不出来了。我沉吟了一阵,正要说今天要不就问到这里为止,忽然那个嵌在刀片里的字母J浮上脑海。咪咪兄对这个有点反应不过来:“用字母作代号这两年在娱乐界蛮流行,但在杀手界不多,我帮你查查吧,有消息call你。”

  我们双双利落地挂了Skype,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他是不是会去帮我查,他一点儿也没兴趣我为什么要找杀手,是杀人还是被杀,正因为如此他才是我过去世界唯一留下的朋友,在二进制的世界里保持着无须酒肉润滑的联系。

  我坐在那儿想了会儿心事就跑去睡觉了,一夜无梦。起来时大卫兄已经在厨房里杀出了一条血路,煮了咖啡,煎了鸡蛋,做了西红柿吞拿鱼罐头沙拉,要不是没有相应的食材和生产工具,他说不定会给我搞出一套欧陆早餐全餐来。

  我惬意地坐下,一边埋头吃一边随口说:“你们有钱人也会自己动手做饭啊,真朴实啊!”

  他捧着咖啡杯望着我,脸色有点古怪:“你知道我是谁?”

  我生平不打诳语:“当然知道,不然谁有那么多工夫救你啊。”

  既然言及于此,我干脆凑了上去:“喂,你能给多少钱?”

  大卫先生想必一辈子虚伪惯了,一时间简直没法适应我的赤裸裸,愣了好一阵,勉强露出笑容:“你要多少都行。”他风度很不错,“有钱能买命,随便多少都值。”

  我耸耸肩,把最后一块煎蛋吞下去,平淡地说:“不一定的,有的人,宁愿死,也不会糟蹋钱。”

  人各自有在意的东西,谁也别跟谁说“何不食肉糜”。

  我推开椅子站起来:“我要去找个人问问,到底跟你要多少钱合适。”

  他诧异地扬起眉毛:“哦?需要一起去吗?我可以当场写支票的。”

  我俯下身观察了一下他的瞳孔,指指里面的病床:“你,去躺着,要想真的救活你,路还长着呢。”

  转身备药,我顺手打开了挂在冰箱上面的电视,正好是社会新闻,通常多是猫丢狗跳的事。现场记者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好像是哪个地方被火烧了。我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忽然全身僵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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