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旅社
“有这可能,如果她是凶手,她也不会亲自搬运尸体。”
“郭义!郭义就是她的帮手!”小林猛然想起一个人,同时,源源不断的电影情节涌向她的大脑,“一个是寂寞的中年阔太太,一个是身强力壮的穷小子,他们很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也许动手的人就是郭义。李丝雨把詹丽琳骗到某个地方,郭义躲在暗处趁其不备,干掉了詹丽琳。要说动机的话,多半是因为詹丽琳撞破了两人的暧昧关系——谷平,你觉得我说得很离谱?”她看出他不太认同她的推论。
“詹丽琳是前腹中刀,假如是郭义杀了她,那他一定是在她正前方。”谷平托腮思索,“当然,这并不代表,你说的就完全没可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觉得,李丝雨和吴雨辰的关系好像更亲密。”谷平道。
“他们年纪相仿,可能只是谈得来的朋友,但她跟郭义……”小林朝他做了个鬼脸,“当然喽,我只是瞎猜罢了,也许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对了,你见过章宁吗?”
“见过,看上去有点像嬉皮士。”谷平似乎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章宁的模样,“其实我对她印象不深,我想不起她的脸长什么样了,因为她的脸隐藏在大堆的颜色里,我的意思是,她穿得乱糟糟的,像打翻了的颜料缸……总体而言,任性,古怪,缺乏自尊和耐心,道德感低,也没有责任心……”
“你对她的印象好差!”
“是不怎么样,但我觉得她不是那种会精心策划什么事的人,因为她是那种三分钟热度的人。也就是说,即便她杀人,也不会好好处理现场,她不会费心去分尸,不会到詹丽琳家里去做二次搜索,更不会把尸体弄到犀牛棺材里后,又在尸体上刷了一层水泥。简言之,如果她是凶手,她应该早就被抓住了。她没那耐心,也没那智商。当然,也许是我低估她了,因为我跟她只有一面之缘。”谷平顿了一顿道,“其实现在关键就是找到郭义的藏身之处。”
“他不是有前科吗?你们警察局的档案里没有他的住处?”
“他早就不住在那里了。出狱后,他就不知所踪。我们找到了他哥哥,但他哥哥跟他平时不联系,也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现在,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个贼。”
“贼?”
“是。”
“他都偷些什么?”
“他好像什么都偷。”
“比如呢?”
“钱包、衣服、首饰、车、炊具、古董,等等等等。他没被抓到过,所以没人知道他到底都偷了些什么,所有这些都是从他哥哥那里知道的。”
小林想了想道:“假如,他偷过首饰,总不会拿来自己用吧。”
“没错,他会销赃。”谷平朝她微笑,好像在夸她脑筋好,“负责销赃的人应该知道怎么联系他。黎江已经叫人在找了,他们会先从服刑人员中寻找。”
“你说他曾经在犀牛旅社工作,后来不做了?”小林道。
这个问题让他一愣。
随后,他马上理解了她的言外之意。
“你是说,也许他在那里干了什么不该干的,所以才会辞职不干?”他道,“稍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他拿出了手机,小林一边往土豆片上涂杏仁酱,一边听他打电话。
“黎江,找到销赃者了吗?还没有吗?没关系,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郭义既然是小偷,他很可能从犀牛旅社辞职,是因为他偷了什么东西……所以,你是否可以查一查,那几年会所的旅客中,有没有谁报案,失窃过什么东西……”对方似乎说了一大堆话,谷平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最后他说了一句,“如果有消息就告诉我。”就挂断了电话。
“他们已经在查了。”他对小林说,“在2006年的3月,曾经有旅客报案说自己丢了相机和手机,还有个旅客说自己的戒指不见了。”
“后来呢?”
“案子当然没破,福缘旅游赔偿了部分损失,这件事是章宁负责的,她代表公司方面处理失窃赔偿问题。”
“是章宁负责的?”
“没错。”
“如果章宁是杀人凶手的话,她肯定会包庇郭义,搞不好,他们之间还有个交易。”小林随口说道。
谷平笑了笑,“他们合谋也不是没可能,你注意到没有?5月2日晚上,李中汉要走的时候去敲她的房门,她没开。”
“我注意到了,我觉得有点怪。”
“我也这么觉得,除非是死了,或者根本不在房间,否则,应该会被敲门声惊醒。”
“这么说她很有可能……”小林还想往下说,谷平却笑着打断了她。
“信文,我们还是先等黎江那边的消息吧。只要找到郭义,事情就清楚了。”
“哦,是吗?”小林可不这么认为,“如果凶手真的跟郭义很熟悉的话,应该知道他住在哪里吧?”
“应该是的。”谷平口气不太确定。
“既然如此,他怎么会把有价值的证据留在那里等着警察去找呢?”
这句话把谷平问住了。
“所以,要我看啊,就算找到郭义,也未必能知道答案。”小林继续道,“我们可以试着站在凶手的角度想想。比方说,我是凶手,为了不让警方发现我,我一定会千方百计引开警方的视线。可是怎么才能让警察不怀疑我呢?找个替罪羊就行啦。”小林一击掌,“所以,假如警方在郭义的住所发现一个明确指向某人的证据,我反倒认为那个人可能是被冤枉的。原因么,就是我刚才说的,凶手在故意嫁祸那个人。”
谷平没做声,小林知道他正在认真思索她说的话。
黎江注视着章云海,本来他准备第二天让别人提审章云海的,可就在十分钟前,看守所的值班警察打电话给他,说章云海有急事找他。
说实在的,他对此人兴趣不大。因为他从来不认为章云海就是凶手。他认为章云海之所以会撒这种三分钟就会被拆穿的谎话,无非是为遮掩某件令他难堪的往事,嫖娼、赌博或者吸毒。他不想浪费时间挖掘这些跟案件毫无关系的破事。
“听说你找我?”黎江耐着性子问。
“是,我有事要说。”章云海道。
“是关于去韩国的事吗?”黎江开门见山地提到了这件事。
“是。”
“章云海,痛快一点,也帮我节省一点时间,2001年5月2日,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去了山东。”
这是章云海第一次提到这个地方。
“说具体点。”
“那边有个女人名叫王艳,她是李中汉的情人。那时候,李中汉偷偷挪用公司的钱去炒期货,结果亏了一大笔钱,公司的资金周转因此出了问题。王艳是山东一家工矿企业的财务主管,她自己还开了一家小旅馆。她假造明目,将他们那家企业的钱先转到她的旅馆,然后我再从旅馆的账上拿出来。我去山东就是办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