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谋杀案/五只小猪
“他突然转身看着葛理小姐,大声对她说:‘你把事情抖出来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闭上你那张嘴吗?’
“葛理小姐说:‘我觉得凯若琳应该知道事实。’“柯雷尔太太对她丈夫说:‘是不是真的?安雅。’
“他似乎不愿意看她,掉转头喃喃说了些什么。”她又说:‘说啊,我一定要知道。’
“于是他说:‘喔,是真的---可是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说完,他立刻转身走出房间,葛理小姐说:‘你听到了吗?’又说柯雷尔太太再死赖下去也没用等等,大家都要拿出理智的态度,她个人希望凯若琳和安雅以后仍然是好朋友。”“柯雷尔太太怎么回答呢?“波罗好奇地问。”根据证人的说法,她笑着说:‘除非我死了,爱莎。’然后走向门口,葛理小姐在后面喊道:‘你是什么意思?’柯雷尔太太回答说:‘我会先杀死安雅,再把他交给你。’“海尔顿了顿,又说:“真够狠的,不是吗?”
“对,”波罗若有所思地说,“当时还有谁在场?”
“威廉小姐和菲力浦·布莱克。他们都觉得很尴尬。”
“他们两人的说法是不是一样?”
“大体上差不多。你我都知道,绝对不会有两个证人所记得的是完全一样。”
波罗点点头,想了想,又说:“对,如果能知道---”他没把话说完。
海尔又说:“我搜查过屋里,在柯雷尔太太卧室一个底层抽屉的一堆袜子底下,发现一个标明茉莉香水的空瓶,上面只有柯雷尔太太的指纹。但是经过化验之后,我发现瓶里不但有茉莉香水,也有毒芹硷氢溴化合物的浓溶液。”我向柯雷尔太太提出警告,并且把瓶子给她看,她胸有成竹地答道,她心情很不好,听了麦瑞迪形容他的草药之后,她又溜回他的实验室,把一个茉莉香水瓶里的香水倒掉,然后装入毒芹硷溶液。我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她说:‘我希望尽可能不要多说话,可是我受了很大的刺激,我丈夫要离开我,投入另外一个女人的怀抱。如果真的那样,我也不想活了,所以我才拿了那瓶毒药。’“海尔停下来。波罗说:“毕竟……这也是很可能的事。”
“也许吧,波罗,可是那跟别人听到她所说的话不一样,而且第二天早上还有进一步的发展。菲力浦·布莱克听到一部分,葛理小姐听到另外一部分。事情发生在书房,房里只有柯雷尔夫妇。布莱克坐在大厅,听到一点片断,葛理小姐坐在书房外面,因为窗子开着,所以也听到不少。”“他们听到什么?”
“布莱克听到柯雷尔太太说:‘你和你那些女人啊!我真想杀了你。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没提到自杀?”“不错,根本没提到,也没说‘要是你这么做,我就自杀’。葛理小姐的证词大致相同,她说柯雷尔先生说:‘请你理智一点,凯若琳,我喜欢你,也希望你永远安好---你跟孩子两个人。可是我要娶爱莎,我们不是说过,要让彼此都拥有自由吗?’
柯雷尔太太答道:‘很好,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他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她说:‘意思是我爱你,不能失去你。我宁愿杀掉你,也不愿意让你跟那个女孩在一起。’“波罗轻轻动了一下。”我觉得,“他喃喃道,”葛理小姐提起这个问题真不够聪明。柯雷尔太太可以轻易地拒绝跟她丈夫离婚。”“这一点,我们也有一些证据。“海尔说,”柯雷尔太太似乎透露了一点消息给麦瑞迪。布莱克。他是他们家可靠的老朋友,对这个消息非常失望,想跟柯雷尔先生谈谈。这个,我想是前一天下午的事。布莱克技巧地规劝了他朋友,说柯雷尔夫妇的婚姻如果悲惨地破裂,他会觉得非常失望。他又强调,葛理小姐非常年轻,把一个年轻女孩拖上离婚法庭,是很严重的事。柯雷尔先生格格笑道:‘爱莎根本不打算那样,她不会出现在法庭上,我们会用平常的方法解决。’“波罗说:‘那葛理小姐这样把事情说穿就更显得轻率了。“海尔督察说:“喔,你也了解女人,老是想握住对方的喉咙。无论如何,那种处境一定很困难。我不懂柯雷尔先生为什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照麦瑞迪的看法,是因为他想完成那幅画,为什么不照些相片,然后照着相片画呢?我知道有个画水彩画的画家就是这么做。”
波罗摇摇头,说:“不,我可以理解柯雷尔身为艺术家的心情。朋友,你必须了解,当时,那幅画可能是柯雷尔最重视的一件事。不管他有多想娶那个女孩,一定要先完成那幅画,所以他希望把画画完之后,才公开他们之间的事。但是那个女孩当然不了解这一点,因为女人一向是爱情至上主义。”
“我难道不知道吗?”海尔督察感伤地说。
“男人,”波罗又说,“尤其是艺术家---就不一样了。”
“艺术!”督察轻蔑地说,“什么都是拿艺术做幌子!我从来不了解艺术,也永远不会了解!你真该看看柯雷尔画的画,全都很不平衡,他画的那个女孩好像正在牙痛一样,城垛也都歪歪的。反正看起来很不舒服就是了,看过之后,我好久都忘不掉,甚至连做梦都梦到!更气人的是,连我的视力都受到了影响---常常看到画里有城垛啦,墙啦什么的,对了,还有女人!”波罗微笑道:“你自己虽然不知道,但是却在潜意识中向安雅。柯雷尔的艺术致敬呢!”
“胡说,做个画家,为什么不画些让人看了舒服的好画?为什么要找些丑陋的东西来画呢?”
“有些人,就是能在奇怪的地方发现美。”
“那个女孩是长得不错,”海尔说,“化妆化得很浓,衣服也少得不能再少。那些女孩子追求的不是高雅的风格。别忘了,那是十六年前的事,如果换成现在,当然算不得什么,可是那时候……哈,可真把我给下着了。她穿着长裤,还有开领口的帆布衬衫---别的什么都没穿,我敢说!”
“你似乎对这些事记得很牢。”波罗顽皮地说。
海尔督察红着脸,严峻地说:“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印象。”
“当然,当然,”波罗安慰他道,“所以说,对柯雷尔太太最不利的证人,看起来应该是菲力浦·布莱克和爱莎。葛理?”
“对,他们两人的态度都很激烈。可是检察官也传了家庭教师当证人,她的证词比前面两个人的分量更重。你知道,她完全站在柯雷尔太太这边,非常愿意帮助她。可是她是个诚实的女人,毫不考虑地就把实情说出来。”
“麦瑞迪。布莱克呢?”
‘可怜的绅士,他对这件事失望极了,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他对制造那种药自责很深---验尸官也责怪他。毒芹硷是在毒品法案第一篇目录名下。他遭到相当严厉的谴责,他是双方的朋友,所以受到很大的打击。”“柯雷尔太太的小妹妹没有出庭作证吗?”“没有,没这个必要。柯雷尔太太威胁她丈夫的时候,她不在场,而且她能告诉我们的事,别人也一样能告诉我们。她看到柯雷尔太太从冰箱拿出啤酒,被告律师只要传她来,就可以让她说出,她看到柯雷尔太太直接把酒拿给柯雷尔先生,没在上面弄什么花样。可是这一点并不重要,因为我们从来没说毒芹硷是在啤酒瓶里。”“可是他们两人在旁边看着,她怎么有办法把毒药放进杯子呢?”“很简单,第一,他们两人并没有注意柯雷尔太太,柯雷尔先生在专心作画,眼睛只看到画布和模特儿,而葛理小姐所摆的姿势几乎背对着柯雷尔太太站的地方,眼睛也只看着柯雷尔先生肩膀以上。“波罗点点头。”我说过,他们都没有注意柯雷尔太太,她把东西藏在一个墨水填注器里---就是灌钢笔的那种东西,我们发现它破碎在靠近屋子的路上。“波罗喃喃道:“你一切答案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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