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骸
“后来,为什么不回家?”
“太平失踪之后,我们吓得不敢回家。因为,如果凶手发现了太平的登记表,也会知道我们的地址,为了杀人灭口,他肯定要设下埋伏。我总觉得有谁在追赶着我,想到单独行动比两人在一起更不引人注意,就和贞治分了手。不久,我从报纸上看到贞治被杀的消息,估计也是那个凶手干的。太平下落不明,贞治被人杀死,眼看下一个就轮到我的头上了。我想,如果早晚躲不过一死,莫不如就冒险见我老婆一面,所以才找她。考虑到我回家,或许会给孩子惹来是非,所以就一直躲藏在这儿。这些天打些短工总算混碗饭吃。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你现在还记得你们三个人去过的那座房子吗?”
“那怎么会忘呢,就是那家的一男一女,杀死了太平和贞治。”
“为了慎重起见,我问你:七月十二日零时到二时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啊,是贞治遇害的时间。我记得很清楚,前一天夜里,我被雇用,在相模原镇的水道工地挖了一宿沟。”
“有人证明吗?”
“您打听相模镇小松建设公司就明白了,是在‘援助季节工人协议所’,通过一个熟人介绍的。活儿是挺累,工资也挺多。”
“你怎么知道山根被杀了?刚开始的时候是身份不明的呀!”
“我看的是已经查清身份了的那天的报纸。噢,刑警先生,请您相信我,我没有杀人,是别人要杀我。到那家的汉子那儿去调查,马上就会搞清楚。”
“当然要去调查,同时也要调查山根遇害时,你在不在工地。在没有调查清楚以前,你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你要好生记着,对你的怀疑并没有解除。”
“我回家后,不会有什么意外吗?”
“我们的人会跟著你的。”
青田孝次郎的供述就是这些。尽管不能全部相信,但审讯员认为他没有说谎,恐怕当“强盗”,闯进公馆目击的一切都是事实;七月十二日那天他不在杀人现场,也可以得到证实。
如果青田的供述属实,案件的发展就复杂了,它意味着以往的侦察完全搞错了方向。可是,穷愁潦倒的短工当强盗,在闯进的那户人家,看见了杀人的情景,于是凶手便对偶然看到这一情景的短工穷追不舍,陆续杀人灭口,这果真可能吗?侦察总部没有马上相信这离奇的情节。可是山根贞治被害却不容辩驳,岛村下落不明也是事实。
青田孝次郎七月十二日没有在杀人现场一事,很快得到证实。相模原镇小松建设公司受神奈川县企业厅水道局的委托,从七月二日至七月十二日在该市进行配水管合口工程。青田孝次郎从七月九日至该工程结束的那天止,被雇用为夜班工人。十一日晚间八时到十二日上午八时,确实在该作业所劳动。同时也核实,他绝对不可能在工作期间或利用休息时间,避开现场监工和同事的视线,到东京目黑区杀人现场走个来回。
青田至少不是杀害山根的凶手。那么山根是谁杀的呢?关于这个问题,青田的供述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侦察总部决定调查青田指出的那家公馆。这种调查,当然不会是突然闯进既不会有尸体,也不会留有犯罪痕迹的房子里进行搜查。首先要了解那幢公馆住的是谁,了解周围的住户,是否发现有什么可疑的情况。
有问题的那幢房子坐落在文京区西片十X号,当地派出所的登记簿上,登记该房主名叫“米原丰子”。
西片(以前的西片镇)在文京区是与目白台齐名的高级住宅区。由于靠近东京大学,所以多是学者的住宅。最近,公寓建设业者插足这里,将它扩建为一条公寓街了。尽管这样,在素有“送菜伙计找不着门”之称的曲折小巷里,被高墙和庭树环抱的老式房子鳞次栉比。这里多半住着学者、医生、律师和公司董事等人。也有的人由于难以在这一等地界维持生计,而把房子卖掉,转用为公司宿舍。
三人闯进的是高级住宅区最里面的一家。警察通过房产登记所,查明这家房产名义上的所有人和派出所登记簿上的住户姓名一致,同税务所固定资产纳税簿上的名字相符。
可是,这幢房子和地皮,原本是归大学教授鸣濑某所有,后来转卖给一家名为“帝都观光公司”的经理二宫重吉。两年前,二宫又把它赠送给米原丰子。二宫为什么要把这幢连同地皮价值近一亿元(公价如此,事实上用这种价格根本买不下来)的房产送人呢?谁也不清楚。
“这个叫米原丰子的人,只不过是个牌位。”
“派出所也说这儿象是外家。”
“看来,这幕后人物还不小哪。”
“多半是和帝都观光公司的二宫重吉有牵连的人,他不想把自己的名字亮出来。”
刑警们的耳畔,响起青田孝次郞的声音,“在那幢房子里,一男一女合谋杀人!”事情果真这样,那个女人就是米原丰子,男人就是她的幕后人。
暗中打听周围的住户和来往的商贩,谁也不清楚这个幕后的男人是谁。米原丰子好象和一个耳朵发沉的老太婆,以及几只猫一起度日。她给邻居的印象,是一个三十岁左右,似乎当过艺妓,身体如同她的名字一样丰满的风流女人。从她预订的食品和酒类来分析,可能有男人住在楼内,不过推销员和邮递员都不曾遇见过。邻居们只是在这家门前,时而看见有男男女女从出租汽车或小轿车上下来,好象故意不让人们看清他们的长相似的,躲躲闪闪。谁也没有瞅准这些人的脸,只是看到男人大都是中年,女人都是穿着时髦的姑娘。
二宫重吉是在前年的三月,把这幢房产赠给米原丰子的。米原搬迁来也大致是在那个时间。
米原丰子搬到这儿以前,住在什么地方?干什么工作?这个问题只好有待通过户籍查她的历史了。问题是户籍毕竟只是确定个人身份关系的法律证明,与职业履历毫无关系。如果住户没有履行搬家、登记和居住证明的申报手续,连他的旧时地址都难以查找。总之,可以查阅户籍,但不能寄予过大的希望。
青田说,六月上旬(准确时间是六月七日凌晨二时左右),在米原丰子的家里,有一名女人被杀。从青田说他清楚地听见了喉软骨被掐碎的声音分析,这个女人已经确死无疑。但是调查结果,却没有发现这类凶杀的任何迹象。有的只是身居高级住宅区的高墙深院,只顾个人享受,休管他人苦乐的利己主义者。这样,就是左邻右舍杀了人,也是毫无所知。行凶后把尸体掩藏到人迹不到的远方某地,是不会留下犯罪的痕迹的。
莫名其妙的是,这里却出现了另一具死尸——山根贞治的尸体。杀害山根的动机,多半与这幢公馆有关。尽管案件的真相还隐匿在弥漫的浓雾中,可是侦察总部经过长时期的侦察,终于发现了朦朦胧胧的踪影。
冒牌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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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监视米原丰子住宅的同时,查阅了她的户籍。她向文京区区公所提交的居住证明申报单中,署有原籍,但经历却无稽可查。